基建狂魔的账，到底是怎么算的？
文丨张是之
各位好，周天快乐。
今天再度开启高强度带娃模式，陪孩子爬山，跟一个户外小队走野路走了近3个小时7公里多。
活动不错，就是比较费爹妈。
中午结束，我不服老，然后下午又去踢了一场球，真草全场，再次戴帽斩获三粒进球，状态还不错。
昨天是陪姑娘去一个书店写作业，顺手拿了一本周其仁的《改革的逻辑》，读到其中一个历史案例比较有意思，跟大家分享一下。
原文放在今天次条，可以看下原文，也可以预约明晚的直播，我们来看看经济学的剖析力。
周其仁老师的文章，很好的回答了我媳妇在2023年自驾游的时候提出的一个问题。
她当时在副驾上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们中国公路修得这么好，高铁也很方便，可以跑那么快，为什么你们奥派认为这背后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很有代表性，也是很多人存在的疑问，我们的高速、高铁都比美国牛逼了，哪有什么问题？
这种问题都忽略了一件事：修得好，不等于划算；速度快，不等于合理；规模大，不等于经济上成功。
先说个简单而又扎心的真相，那就是，所有这些宏大的成功叙事背后，都是我们未来几代人要一起还的账。
周其仁《改革的逻辑》的这篇文章里，用一个真实案例把这个问题讲透了。
尤其是他分析高铁成本那一段，我以前看过没什么印象了，这次专门拍下来放到笔记里。
关于高铁票价的定价问题，铁道部的逻辑认为，他们是根据成本和法律来定价。
当时面对质疑，铁道部部长盛祖光原话是这样的：“票价是企业根据铁路建设成本、运营成本来测算的，最终按照价格法报批。”
听上去很市场化，同时表明“我们没乱收费，是你不懂成本”。
但问题在于，成本，是谁决定的？成本，又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周其仁在书里还原了整个过程，这个过程非常有代表性，这个例子来自京津城际高铁，正线全长113.544千米。
当年2004年国家发改委审批时，设计速度是200公里及以下。
在这个设计下项目总预算是123.4亿人民币，也就是差不多1公里1个亿。
到这里都还好说，但建完之后一看，多花了92.1亿，每公里成本飙到1.85亿元，差不多快两倍预算了。
为什么？因为建成的高铁时速，直接从200公里调到了350公里。
最离谱的是，谁改的？怎么改的？为什么要这么改？
连铁路系统的专家都说：“大家都不知道。”
就这么轻轻一改，几十亿就出去了。
依法定价、依法测算、依法报批，所有流程都无比严谨。
但这个“依法定价”的大前提，本身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350公里时速”。
而如果我们去算一下这笔账，高铁时速从200提升到350，全程节约了也就是15分钟。
然后呢？为了这15分钟，我们多掏92亿。
当年有篇报道写得很直接：“节约10分钟多付几十亿。”
问题来了，你愿意花多少钱买回这15分钟？
十块？五十？还是一百？
如果你不愿意，市场自然就调整。
但在政府主导的基建里，逻辑完全反过来了，它不是先看需求，也不是先看支付意愿，更不是先算账。
而是先把速度提上去，把规格拉上去，把规模做上去。
票价低了运营亏损，票价高了没人坐，客流上不来就减少其他线路让你被迫坐。
我这里并没有乱讲，周其仁书里明确记载：
京津城际在2008年8月正式开通后，第一年客流量达1800万人次，低于预期的3000多万人次，“而这个客流量也是在铁道部停开了京津既有线上所有动车组后才实现的”。
很清晰的结果，全产业链一起配合，最后再来一句：“依法办事。”
程序很完美，但结果很荒诞。
所以，这才是问题的核心：大规模基建的决策逻辑，从来不是在算“经济账”。
我知道有人会抬出“一盘大棋”来，算“大棋账”、“政治账”。
别急，我们看看周其仁是怎么分析的。
周其仁书里说得非常清楚：
这类投资依据的不是市场相对价格，不是未来需求，也不是公众支付能力，而是“做决策的人与承担后果的人之间，没有任何有效的责任关联”。
也就是说，决策者做决定，但不承担成本；纳税人没能力做决定，却要承担成本；法律程序一切合规；但经济逻辑毫无约束。
最终结果就是，财政吃紧，但高铁、城轨、快速路越修越多；建设速度永远比需求增长快；票价明明“依法”，却永远让人觉得不合理。
在这样的结构之下，周其仁也很奇怪，为什么人均GDP全球排不到前80，铁路时速却非要全球第一？
因为“建成”本身就是目标，至于“值不值”“划不划算”，那不是拍板者KPI要考虑的内容。
关于KPI考核的问题，见我昨天文章《掀翻棋盘，而不是更换棋子》
很明显，这种模式下，亏损是必然的。
但是各位，请记住一点，这些亏损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
转移到哪里呢？转移到更高的票价、更贵的过路费，转移到地方财政、未来的市政债务，转移到银行系统与更高不良贷款，最后转移到所有纳税人的税单上。
法律程序没有瑕疵，决策者不需要负责，企业也不会破产，只有纳税人最后在无条件兜底。
这就是我当时给媳妇解释的：这是一个典型的“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问题，她看到的是平整的高速、飞快的高铁，但她没有看到的是，这背后那笔永远算不清的成本，还有背后最后兜底的是谁。
那笔账最后总要有人付，而那个人，就是我们，每一个普通人。
最后当然，别误会，我不是反对修高铁，也不是反对修公路。
真正的问题是，你不能因为有能力修这个修那个，就不能不算经济账，更不能因为没人负责，就随便拍板。
不能用全国纳税人的未来，为某些人的KPI买单。
各位说是不是？觉得有道理的话，给张老师来个一键三连呗。
2025年11月16日于家中，昨天构思今日成文。
这是一个典型的“看不见的”成本问题，奥地利学派对这个问题有非常深刻的剖析，想系统掌握更多关于奥派的真知灼见，欢迎加入我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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