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有机会成为发达国家吗？

漫天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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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经济迅猛发展，这样的新闻有好几年了，国内媒体似乎已经习惯。今年则屡次成为热点，原因是越南的贸易额增长之迅猛，快到让人不太适应。

2021年，越南进出口贸易额是6700亿美元左右，同比增长22%；今年一季度，同比增长14%，环比达到惊人的38%。

似乎只是疫情三年，越南就变了个模样，变成让中国无法忽视的竞争对手。

越南经济发展是典型的“东亚模式”，即通过贸易拉动增长：引进资金和技术，利用本国劳动力廉价的优势，从事加工制造业，将本国经济和全球市场深度融合。

从贸易获得资本积累和技术进步后，再投入本国产业升级，最终扩展到各个领域的生产力提升。先给全世界打工，再成世界工厂，生活水平提高后，再谈“开拓内需”。这样的发展路径，中国人应该很熟悉。

现在越南人均GDP将近4000美元，相当于中国2010年的水平。不算是穷国了，贸易还如此高速增长，未来几年越南人民有福了。

越南会取代中国在全球贸易中的地位吗？很多媒体用耸人听闻的话语制造话题。准确的提问应该是：越南会争夺中国的贸易份额吗？我的答案是，已经在竞争了，不能不重视。

1986年越南实行革新开放，它就和中国开启了长跑比赛。只不过中国发展更早，经济体量更大，不容易看到身后的越南在追赶。现在越南体量上来了，经济增速在赶超中国，尤其贸易势头强劲，让人不得不关注。

2010年，越南取代中国成为全球运动品牌耐克的第一代工基地。以此为标志，一批中国纺织、玩具、鞋履和家具企业也往越南迁移。

早期“中企南迁”是积极主动的，因为越南劳动力价格便宜，环境成本低，这些企业都是劳动密集型，污染比较严重。企业外迁算是正常的“产业外溢”。

2018年中美贸易战爆发后，越南承接大量来自中国的中高端产业，比如深受关税制裁之害的电子产品、金属制品、汽配家电等行业。而同年，越南申请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大量商品关税降至0。

关税一增一减，在越南开厂的成本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新冠疫情期间，越南一度受到严重困扰，不过全国的生产几乎没停，这给了投资者很大的信心。越南还和欧盟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未来五年会减掉绝大多数的关税。

太平洋沿岸和欧盟是全球两大经济高地，他们都看好越南，将来在开拓市场、引进资金和技术等方面，越南会越走越顺。

从越南自身的条件看，这个国家人口规模足够大，接近1个亿，比“亚洲四小龙”加起来还要多，其中超过6000万是年轻人，大多受过完整的基础教育。其中不少是有中高教育水平的人才，这为越南迈入信息时代做好了准备。

当然，现在越南工人生产效率比中国工人低，这是因为越南的法律偏袒劳动者，罢工和旷工有恃无恐，一旦越南政府意识到这个问题，修订法律，以越南人的勤奋吃苦精神，他们不会比中日韩这样的“苦干民族”差多少。

越南人口主要集中在北方的红河平原和南方的湄公河平原。最近二十年，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形成了胡志明和河内的两大“一线城市”，其中胡志明市人口已经超过1200万。

大城市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引擎，是吸引人才升级产业的基础，越南政府雄心勃勃，要给两大城市拓地建房，目标就是将两大都市催生得更大。在越南的大小城市，互联网经济已经兴起，什么视频电商、带货直播，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金融塔，胡志明市的地标性建筑

这些场面是不是很熟悉？最近二三十年，越南经济发展从宏观政策到产业发展的形态，和中国非常像。中国走在前面，越南亦步亦趋，并且身段灵活，小心翼翼绕过中国遇到的陷阱，和大国的关系也搞得很好。

现在越南贸易总量是中国的十分之一，人均GDP不到一半，考虑到中国经济体量更大，发展更早，越南追成现在这样，还能保持高速增长，不能不让人钦佩。未来十年，越南和中国的发展差距还会拉近，大概是没有疑问的。

说到越南经济进步，很多媒体会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好像钱都被越南人赚走，中国经济就要下滑，老百姓要过苦日子。大可不必这样悲观。

越南经济进步是越南人民的福祉，对全人类来说同样是好事。经济发展不是“零和博弈”，它是互相竞争，各自获利的过程。

越南获得一些产业机会，中国也能产业升级、创造新的产业，或从发达国家那里瓜分。只要过程良性，中国企业家跨出国门，在国外“进口劳动力”，同样是企业的胜利，本国人民也能获益。

中国是越南最大的贸易伙伴，一个繁荣发达的越南，比一个贫穷落后的越南对中国更有好处，其中的道理，是无需多说的。

当然，如果短期内企业大量外流，则确实需要审视，国内政策和市场环境是否还有竞争力。

中国还不是发达国家，国内有很多贫困人口，他们日常收入水平不高，远没达到所谓“劳动力价格高”的水平。企业招工却是困难重重，成本居高不下，就要考虑很多“隐性成本”：不再优惠的税收政策，越来越多的社保支出，严苛的环境法律管制。

产业升级不在一朝一夕，而是在发展水平不同的地区渐次升级。“腾笼换鸟”式的强制升级，是在自废武功。一旦企业家大量外流，就更需要自省：企业家对本国国情更加熟悉，为何不在本国继续建厂，国内营商环境竞争为何不敌国外？这绝不是一句“产业升级”能搪塞的。

中国经济还有很大潜力，所谓“发展越大、速度越慢”只是很多人的误解。美国经济体量世界第一，但其经济增速在发达国家行列里，算是比较快的。众多的人口，庞大的市场，加上信息技术革命带动，大型市场往往更有优势。

越南经济突飞猛进，除了带来现实经济利益，也给中国人敲醒警钟：世界各国经济竞争激烈，谁有没有绝对优势。“世界工厂”的交椅，一直是各个国家抢着做，没有永恒的强者。

越南有1亿人口，他们渴望过上富裕的生活；越南之外还有缅甸、柬埔寨，整个东南亚有6.5亿人口。此外还有印度、土耳其、墨西哥等国家，他们有雄心勃勃的发展计划。中国面临的经济竞争很激烈。

以中国14亿人口的超大市场规模，做到中低端产业继续深耕，带动底层人口致富上升，高端产业和发达国家竞争，使之成为经济发展的动力，这些并非不可想象。

眼光要时时向下看，看到发展的不足，不能为和发达国家争强，就自废武功，自毁根基，把传统的优势给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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