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充电宝召回到UL标志：市场如何比政府更懂“安全”

近期，中国充电宝市场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信任危机。从部分知名品牌的召回，到民航部门对充电宝携带规定的收紧，再到物流公司暂停充电宝寄送服务，一系列事件都指向了产品质量和安全认证中的深层问题。这不仅让消费者对充电宝的安全性产生了担忧，也引发了行业对自身监管和质量控制的深刻反思。

然而，当我们谈论产品安全和监管时，往往会陷入一个思维定式，认为只有政府的强制介入才能保障消费者利益。但事实上，市场机制在保障产品安全方面同样能发挥巨大作用，甚至可能更高效、更灵活。

看看你的电脑显示器背面、台灯底部，或是吹风机的标签，你可能会看到一个带圆圈的“UL”标志。这是美国保险商实验室（Underwriters Laboratories Inc.，简称UL）的标志，总部位于伊利诺伊州诺斯布鲁克，它是市场经济中一位默默奉献的英雄。

UL：默默守护安全的私营机构

大多数人可能没有意识到，家中几十种产品——烤面包机、灭火器、电暖器、电视机等都经过UL实验室的安全测试。不仅如此，这个实验室还测试防弹背心、电热毯、商用冰淇淋机、甚至鸡喙切除器等成千上万种产品。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实验室并非政府部门，而是完全的私营机构。没有任何法律规定必须使用它的服务，UL 凭借卓越的声誉让生活更安全，也因此遭到一些人士的非议。

该实验室成立于1894年，旨在应对电力普及带来的安全隐患。如今，UL 拥有 4000 名科学家、工程师和安全专家，为数十万种产品提供独立的评估。

市场驱动的安全保障

UL 的存在打破了一种常见的认知：即在政府不监管的情况下，企业就会只顾赚钱而不顾安全。官僚们总是试图证明市场需要他们的干预来平衡利益，仿佛政府是我们免于灾难的唯一保障。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市场完全有能力进行自我调节，而且往往效果更好。反观政府监管，却常常缺乏有效的监督。试问，谁会真正相信丑闻缠身的商务部或联邦贸易委员会推荐的产品质量？

安全不像价格和质量那样直观，但制造商仍然主动寻求 UL 认证。对相信市场经济的人来说，UL 标志就是品质的象征。早在政府介入之前，UL 就已经建立了飞行员和飞机安全认证标准。它还制定了建筑材料、消防设备、空调和家用化学品的标准，甚至雇用开锁专家和爆破专家来测试保险柜。每年，UL 都会使用特殊设备测试数千种新产品。从 1905 年起，它就开始检测圣诞彩灯；1906 年旧金山地震后，UL 开始制定建筑规范。

尽管经验丰富，市场压力仍然促使 UL 不断创新。实验室工程师约翰·德伦根堡指出：“新产品总有新花样——创新功能或降低成本的设计，这让我们不断开发新的测试方法。”

标准的制定与认证

UL 长期有效的标准制定催生了一种有趣的现象：许多州政府法规直接照搬 UL 的建筑规范和保险要求。UL 的认证方式也非常经济。企业主动送检并支付测试费，费用从几百到几千美元不等。

通过测试的产品可获得三种认证：

• “列名”指成品如吹风机可直接销售；

• “认可”指零部件如变压器可作为安全组件；

• “认证”指符合第三方标准如芝加哥建筑规范。

每种用途都要单独测试，并且对标志的使用进行严格监管。例如，Securitron 公司曾错误宣传其产品“通过 UL 认证”，结果被暂停认证资格，并且必须通知全体员工 UL 不会“批准”任何产品。

为了确保持续的安全，制造商同意接受突击检查和随时复检。每年四次的工厂检查无需预告，检查人员可以要求查看数据和重新测试。企业每使用一个 UL 标志只需支付小额费用。产品可以随市场调整，但安全变更必须经过 UL 的审核。其审核既科学严谨，又讲求实际。

平衡安全与实用性

当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安全。UL 官员指出，制定过于严苛的标准只会让产品失去实用性。例如，UL 曾建造过一个防火办公室，虽然有陶瓷墙砖、混凝土地面和金属家具，但造价高昂且不美观。正如《电气火灾分析》的作者所说：“没人买得起防火房屋，就算买得起也不愿住。”

UL 的数据显示，80% 的事故是由消费者不当使用造成的。因此，制定标准时必须充分考虑到这一点。例如，给电暖器加贴警示标签，通常比重新设计产品更经济有效。

UL 与政府监管的对比

与政府监管相比，UL 的优势显而易见：政府标准往往晦涩难懂且相互矛盾，执行起来却强硬死板。政府标准合格的产品未必安全，而安全的产品也可能通不过审批。

当然，UL 也并非完美，也曾因失误进行赔偿，但失误率极低。去年，UL 测试了 16500 类产品，近 8 万种产品，完成了大量的现场检查，并为近 90 亿件产品颁发了认证。

争议与质疑

虽然广受认可，UL 也面临着一些批评的声音。美国律师协会的斯图尔特指责 UL “被行业资金控制”，消费者运动领袖纳德称其为“最低标准操作”。但这些批评恰恰说明 UL 不会给市场增加不合理的负担。

最近，《纽约时报》批评 UL 与制造商勾结，起因是 UL 认证了一种 2 美元的电线连接器。这种创新产品可以让使用铝线的老房子采用铜铝转换器，从而避免昂贵的全面改造。但一些官僚主义者认为应该强制更换旧铝线或使用旧式接头，反而增加了火灾风险。

这正是选择政府监管可能带来的后果。

结论

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实践，UL 已经证明了私营机构比政府更能提供安全、高效、经济的解决方案。它展示了市场如何发现解决日常问题的新方法，在避免政府强制和低效的同时降低风险。UL，是自由市场中不可或缺的安全卫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