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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乌克兰首都基辅多处目标被俄军导弹击中
一个乌克兰女孩无意中录下了俄军导弹攻击基辅的视频,导弹从她头顶飞过,吓得她失魂落魄,但是你看我们这边的评论,几乎清一色的:![]()
你都不知道,我们身边潜藏着多少纳粹分子!这些人,如果要“留岛不留人”,他们肯定是额手相庆的;如果因某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要对某一族群实施清洗,他们也绝对是拍手称快的。
他们支持俄罗斯,其实是支持其偶像普京,他们对俄罗斯和这场战争的起因其实一无所知,不关心俄罗斯人的死活,当然更不关心乌克兰人的死活。在另一方,支持乌克兰的人鄙视支持俄罗斯的人。他们认为乌克兰代表了进步的东西,而且乌克兰是在反侵略,站在正义的一方。所以他们支持泽连斯基,视他为英雄,希望泽连斯基带领乌克兰奋起反击,战斗到最后一个乌克兰人。是的,他们支持俄罗斯,或者乌克兰;支持普京,或者泽连斯基。唯独不支持在那里生活的人们。停战缔造和平,不可以的。即使他们想谈判,双方支持者都不答应。支持俄罗斯的人说,你把克里米亚大桥都炸了,审判日即将到来,怎么可能跟你谈和平?我战斗民族的脸往哪儿搁?支持乌克兰的人说,你是个侵略者,吞并顿巴斯,把基辅都炸了,怎么可能停战?还要不要“国家和民族尊严”?杀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他们看不到的。报出死亡数字时,他们内心不会有一丝波澜。他们只关心最终的结果,地盘归谁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那些在失去亲人、饥饿、恐惧、流离失所中备受折磨的人,没有声音;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更没有声音。他们才是付出沉痛代价的人。现在,局势步步升级,走向失控边缘。双方支持者都希望普京越打越猛,泽连斯基越战越勇,死多少人,这二人都活得好好的,而且非但不影响他们的地位,反而支持率节节攀升。一帮不用付出代价的人,在决定着付出代价的人的命运。在市场中,我们对某件事情表达支持,采取什么方式呢?你每花出去的一分钱,都是在行使自己的经济民主权利,都是一种投票行为,在表达着对某种商品或某家企业的支持。没有消费者的投票支持,企业活不下去的。也就是说,支持是有代价的,是付出了实实在在的成本的,这个成本就是一旦你选择了他家的,就放弃了别家的。嘴上说的是不作数的,行动才表达真实偏好。你说我特别喜欢椰树椰汁,但是却不买,说明你其实并不喜欢,那只是在满足自己的情绪价值。
相反,你说我不喜欢马云,但是支付宝和淘宝你用得比谁都顺溜;你说我讨厌资本,但是腾讯一旦给你发入职通知,你会兴高采烈。那都说明你既不讨厌马云也不讨厌资本,那也是在满足自己的情绪价值。
同样地,你要是问很多俄罗斯人,他们会说,要把乌克兰纳粹分子消灭;你要是问乌克兰很多人,他们同样会说,要誓死保卫乌克兰,将侵略者赶出去。
问题在于,回答这些问题的人,都不在战场上。他们希望的是别人家的儿子、丈夫、父亲去送命,自己不用付出代价,却享受爱国的情绪价值。
这就更不用说我们这里的嘴炮了,远离战场一万里,支持的时候只用嘴,安全的时候最勇敢,免费的时候最慷慨,满足了自己的情绪价值,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那慷慨激昂的样子,其实就跟说我喜欢椰树椰汁但是就是不买的本质是一样的。
有代价是好事情。这世界上没有无代价的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代价,你才会精挑细选,货比三家,谁家比另一家哪怕贵一毛钱,你都不会给他投票的。你会非常审慎地行使自己的经济民主权利。
所以有代价,才让人们学会了自我负责,不会不计成本地鲁莽行事,因为后果要由他自己承受。就像米塞斯说的:你当然可以将家具塞进火炉里取暖,但是你最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例如每个国家都有穷人,贫富总是相对概念。政客和知识分子群体就会说,我们要拿钱帮助穷人。作为一个人,他当然可以这样做,这是他的财产权,而且是值得褒奖的自愿慈善行为。但是我们通常看到的是,他们自己并不花钱,而是推动立法进程,实行再分配政策,由另外一部分人来替他们实现“慈善”的愿望。再如,为了实现某个宏大的目标,他们会说,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如何如何,要集中力量如何如何,并把它包装为所有人都同意这个目标。例如韩国的近邻要搞核武器,会说这是为了2500万人的安全。但是这到底是为了谁的安全?假如这2500万人中哪怕只有一个人并不同意,它就是不道德的。但他仍然会集中所有资源实现这个目标,哪怕人们喝不上肉汤。当然首先是市场行为是自愿的,政治行为是强制的。其次就是市场行为是自己付出代价,实现自己的目标,而政治行为是让别人付出代价,实现自己的目标。也就是说,他的成本“外部化”了。正因为成本可以外部化,所以他们做事草率而鲁莽,不计代价。人与人之间,有战争状态吗?有。当一个人侵犯另一个人的财产权时,实际上就是宣战行为,二者就处在战争状态。但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冲突,总是有限的,因为冲突双方都知道,要付出金钱、时间、身体伤害乃至死亡的代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人们总是避免冲突的,也就是相互尊重财产权的,这是我们社会得以存续和运作的基础。私有财产权本身就是抵御战争的屏障。很简单的道理,只要私有产权明晰的地方,天然地就对侵略行为形成威慑。你不会贸然闯入别人的房间,因为你知道一旦那样做,付出的代价将是以盗窃、侵占的罪名被起诉,或者被打爆头。![]()
民族国家本质上是没有私有财产的,战时状态就是它的极致。你其实没有私有财产,只看它愿意让你保留多少,其手段包括税收、征用、货币增发,或者敌方的一枚导弹。其实这时候每个人都是国有化的,随时接受征召去杀人,或者随时被对方杀掉。这时候没有私有财产的界限,一切都听从统一的命令。所以现代民族国家的战争,是整体战、全面战,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俄罗斯要打乌克兰,是1.4亿俄罗斯人都要打乌克兰吗?显然不是。是普京和他的执政团队要打乌克兰。但是他们要打乌克兰,并不用自己拿钱、上战场去打,而是征收所有人的税金、征召所有人的儿子、丈夫和父亲去打,所以战争成本外部化了,激励了草率、鲁莽和神经病一样的军事决策。死十万人与死十一万人,有什么区别吗?没多大区别,那对他们只不过是一个数字,将来的抚恤金多发一点,抚恤金也不是他们出,还是全民出。只有对每个家庭,才是失去了十万个儿子、父亲、丈夫;只有对于人类,才是杀人和死亡这样最血腥和悲惨的事情,发生了十万次。最可悲的是,即使那些不同意发动战争的人,却还要为战争纳税——支持战争。反观乌克兰,是4100万乌克兰人都要保卫乌克兰吗?也不是。是泽连斯基和他的团队代表全体乌克兰人要保卫乌克兰。同样地,他们自己不用拿钱、上战场,而是千千万万乌克兰人的儿子、父亲、丈夫被没收护照,接受征召扛枪。保卫的成本也外部化了,激励了“战斗到最后一个乌克兰人”去保卫乌克兰。人们说,这是一场反侵略的正义之战。但是我们要问,是不是每一正义之事,都必须强制人人参与?是不是反侵略的战争,就真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没有乌克兰人了,乌克兰还是不是乌克兰?假定乌克兰人中有一个人是绝对的和平主义者——这样的人必然有——他不想参与任何战事,强制他去正义合乎道德吗?你说少数服从多数。可是为什么?人多就是正义吗?一个人对所有人实施强制,比多数人对少数人实施强制,就更正义了?俄罗斯对乌克兰实施侵略,就比十个乌克兰人侵略一个他们的同胞更正义了?假定还有一个乌克兰人,家有妻儿老小要照顾,说我住在敖德萨,顿巴斯人跟我的关系,与我跟德国慕尼黑人的关系一样陌生,它属于谁无所谓,我只想要安宁的生活——这样的人必然有;或者他认为换谁上台,自己都不过是一介草民,一个乌克兰同胞统治他,并不比一个外族人统治他更正义,让自己的同胞压迫自己并不比外族人统治自己更舒坦,给谁纳税都是纳税,保命要紧,所以他不想保卫——这样的人必然有。做不到。他会被征召,如果他不接受,会被以违背战时法令为由关进监狱。那原因仅仅是,他想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去杀人!现在,北溪管道被炸了,克里米亚大桥被炸了,基辅被炸了,原因同样是,炸它们的人,自己不用承受代价,他们可以将巨大的成本外部化,让所有人替自己承受代价,实现自己的目标。所以这场战争,本质上是两国政府之间的战争,或者直接说,是普京和泽连斯基的战争,其他人都是代价。你要是不信这一点,可以设想,如果俄罗斯不是普京,乌克兰不是泽连斯基,两国领导人采取不同的政治路线,这场战争还会不会打起来?侵略与反侵略,战争的远期和近期原因,是另一个话题。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是由于他们二人,以及他们的幕僚团队政治理念尖锐对立,才导致了这场战争。然后他们极不体面地让其他人替他们支付代价,将所有人拖入了战争的泥潭中。读英国历史会发现,古时候的英格兰国王、将军和贵族,动不动被剑射死了。发动战争当然是不对的,但是单从他们明知代价可能是丧命,却自己上战场直接搏杀,还是要比现在的战争体面得多。美国南北战争,南军败局已定,有人劝南军将领罗伯特·李隐藏起来打游击,被李将军拒绝,而是率部向北军投降。李的理念很简单,战争,不应当让平民当盾牌,不应当将自己的同胞裹挟其中。中国人讲一人做事一人当,把别人拉下水替自己承受代价,不是君子之风,而是小人做派懦夫行径。那么,普泽二位,你们理念尖锐对立,一个秀肌肉,一个秀戎装,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勇敢和体面地决斗一场?那些支持他们的人,你们也最好自己去上战场,不要嘴炮。政客打架,不要连累老百姓!当初美国两位大佬汉密尔顿和亚伦·伯尔就是因为理念不合,专门从纽约顺河而下来到新泽西,像绅士一样互射以结束冲突,维护自己的荣誉,这就是你们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