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定理，奥地利学派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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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张是之

科斯定理大名鼎鼎，不仅引用率非常高，而且讲解这个知识点的人也很多。只是很多似是而非的事情，看上去很有道理，深究起来却未必。今天我从三个方面再简单梳理一下科斯定理及其存在的问题。

1、科斯定理针对的是什么问题？

科斯定理有很多有意思的案例，其中比较著名的有三个，一个是假想的思想实验，两个是真实的案件。

假想的思想实验，是牛吃小麦。有两块相邻的地，一边种小麦，另一边在养牛。

假如牛冲过栅栏，跑到小麦地里去吃了小麦，那你觉得牛的主人是否应该阻止并赔偿？

一般人的常识判断，都会觉得牛主人理所当然要赔偿，不过科斯有不同意见。

另外两个真实案件是，一个是火车烧亚麻案，另外一个是糖果商与医生案。

第一个真实案例，以前火车都是烧煤的，是真要喷火的，当时所有烧煤的火车都会喷出火星。

后来一辆火车经过一块农地，这块农地的农民种的是亚麻，他们把700吨亚麻堆在了铁路边上。

这些亚麻是农民的，铁路边的地也是农民的。也就是，亚麻是放在自己家的土地上。但是火车喷出的火星，把这700吨亚麻给烧了。

你说铁路公司要不要给农民赔偿？同样按照常识判断，该赔，但是科斯还是有不同意见。

第三个真实案件是，糖果商与医生案。他俩原本是邻居，一墙之隔，相安无事住了很多年。

糖果商制造糖果，机器会发出很大的噪音。后来医生要在自家院子开诊所，诊所位置紧靠着两家共用的那堵墙。

诊所开起来以后，发现隔壁糖果商的噪音干扰他行医了，于是医生就状告这个糖果商，说他造成了污染，要求他停止生产。

如果你是法官，你会怎么判？

2、科斯定理说了什么？

前面几个例子，我们的第一反应一般是，牛吃小麦，是牛伤害了小麦；火车喷出来的火星伤害了农民的亚麻；糖果商的噪音，伤害了行医需要的安静场所。

但是科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所有的伤害的都是相互的，换个角度看这些案例，科斯认为，这只不过是双方看成是在争夺稀缺的资源。

比如，牛跟小麦是在争夺土地的使用权，医生和邻居是在争夺安静的权利等等。

科斯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交易成本为零，而且权利界定清晰，不管权利界定给哪一方，资源配置都会是相同的。这是科斯自己认可的版本。

不过很显然，现实中的交易成本必定不为零，所以其他经济学家在论证和解释科斯定理的时候，他们会假设争夺的资源是一个人的情况会怎样，两个人的情况又会怎样。

由此他们进一步得出一个推论，就是现在被广为流传的版本：谁避免意外的成本更低，谁的责任就更大。

比如对于火车烧了亚麻一案，责任也可能在农民，因为农民避免意外需要付出的成本要低很多，比铁路避免意外的成本要低，所以农民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

还有很多人在讲解科斯定理时，喜欢用汽车追尾的案例来解释，因为后车避免意外的成本更低，就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所以一旦追尾就会判后车全责，这样才能有效降低社会总成本。

看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一般人很可能就会止步于此，如果你想知道奥地利学派怎么看这个问题，请继续往下看。

3、奥地利学派视角下的科斯定理

科斯虽然是芝加哥学派，但他其实并不同意弗里德曼的经济学方法论，他非常反对黑板经济学，强调要思考现实生活中的问题。

但是在科斯定理这个问题上，科斯本人恰恰忽视了真实世界的现实情况。

科斯轻易地认为农民避免意外需要付出的成本比铁路方面更低，这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如果是一捆两捆亚麻，我觉得还能勉强接受。但是请注意审题，在这个真实的案例中，火车喷出的火星，烧掉的亚麻重量是700吨。

科斯的意思是，农民把亚麻挪一挪地方，比改造火车、铁路改道什么的要便宜多了。但是那是700吨，不是700斤。

不同量级，那个成本完全不一样。挪一挪亚麻的成本和改造一下火车的成本，两者谁更高，恐怕是一个未知数。

而且如果你去看一下那个案件判罚原文，亚麻存放位置距离铁路已经有100英尺了，也就是30米的距离。在自己地里，距离铁轨30米，这还不算尽到了注意的义务吗？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现代经济学，包括芝加哥学派和奥地利学派，都是建立在主观价值论基础上的。

价值是主观的，所有成本也都是主观的，因此放弃一个权利的成本具体是多少，只有权利人自己知道。

其他人可以通过交易事后观察到一个货币价格，但绝不可能事先通过一个上帝视角来计算出产权人的主观成本到底值多少钱。

在火车烧亚麻案的案例中，农民搬走这700吨亚麻，搬到哪里、搬离多远，这些具体成本谁能算的清楚？科斯能计算还是法官能计算？实际上只有产权人自己能计算。

只要你坚持现代经济学的主观价值论，你就必须承认这个成本实际上是无法计算的，更不存在什么社会总成本。

社会总成本这个概念，本身就有问题，不同人之间的成本既无法计算，也无法进行加总和比较。

更不能从降低社会总成本的角度来判决一个案件，这很容易招致有形之手的干预和管制。比如强拆，很多人就会认为这是在提高效率，降低社会总成本。但是不要忘了，被强拆的人，也是社会中的一员，他的损失该怎么计算？

虽然科斯是明确的市场派支持者，但他在这个问题上还是给干预和管制留下了一些可乘之机。

那么如果你是法官，你会怎么判这几个案例？评论区里聊一聊。

2024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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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科斯名篇，这个案件该怎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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