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东外卖大战时,他12年前的一个视频又火了,在视频中他说,:“生产力继续发展的话,到处都是机器人了,到时就没有人为了物质而工作了,而是为了精神,为感情,所有企业全部是国企,政府来分配所有的消费品,中国也只需要一家电商公司。”
由于错误的观念反复传播,因此,就需要批评。
这番话勾勒了一个看似解放人类、物质极大丰富的乌托邦,一个技术驱动下的美丽新世界。
人人都不想工作,而只想消费。
这触动了人们对摆脱辛劳、享受生活的向往。
现在,我们就来进行一次深入的“沙盘推演”,看看这个由机器人主导、政府分配一切的未来,可能会走向何方。
假设,这个“到处都是机器人”的世界真的到来了。
生产线上,是不知疲倦的机械臂在精准操作;
物流仓库里,是自动导航车在穿梭;
田野间,是智能农业设备在耕作、收割。
人类似乎真的从繁重的物质生产中解放了出来。
那么,看起来,就解决了解决了经济学的基本问题——稀缺性。
在这一想象中,如果机器人能生产出我们所需的一切,甚至远超我们的需求,那物质匮乏的时代岂不就终结了?
然而,只要你学过奥派经济学,就会明白,稀缺性不仅仅是指物质产品的多少,而是体现在资源的“有限性”和人类欲望的“无限性”上。
即使机器人能生产海量的面包、汽车和手机,但生产这些东西仍然需要原材料、能源、空间,以及设计、维护和升级这些机器人的智力资源。
刘强东不懂的是,物质产品与人类需求之间存在着相对稀缺的永恒关系。
刘强东更不懂的是,人类的任何行动都在体现稀缺性,因为人类的欲望无限,目标无限多,人类任何行动,都需要选择,而每一次选择,就代表着放弃对另一目标的追求。
你同时喜欢看电影和宵夜,还喜欢听演唱会,但由于你晚上只有三小时,所以,你只能选择一样。
刘强东还不知道的是,人类的寿命也是稀缺的,因此在有限的生命中,如何安排行动来应对无限的需求,永远是人类的痛苦。
放在一百年前,能吃饱(带点碳水就行了),就是绝大多数人的奢望,今天呢?上百年前的地主皇族都吃不上的白花花的新米,唾手可得,两块钱一斤,一天的工资可以买二百斤,够你吃一年。
但人们在吃上满足了吗?五常大米吃上了吗?没有吧。大部分人吃不起正宗的五常大米吧,十几块一斤。等到哪一天,五常大米这种品质的大米也变成一天工资可以买二百斤时,你会满足吗?
还有更好口感的大米成为奢侈品。日本的越光米,一斤五十块人民币。想吃么?一百年前,吃饱是目标,不会考虑什么好菜,有点肉,就是美食了。
现在猪肉人们认为不香,得吃土猪肉。但吃上土猪肉算吃得好么,三文肉你顿顿有么?龙虾你顿顿有么?高档食材多的是呢,望价兴叹的人有多少?
人性就是永不满足,如果人性容易被满足,早在两万年前就满足了,那时的人类有衣服穿,有棚子住,免受风吹雨林,有石器,有火,有梭标,已经是百兽之王了,其他动物永生永世都享受不了他们的生活。
经济学的第一章,就是稀缺性是一个现实。这个稀缺性是相对于人的欲望而言的。
不要说其他的各种需求,就光是一个吃,都是永无止尽的需求。
想象一下,即使是所有的捕鱼船都是无人船了,龙虾可以天天进入每一个人的餐桌了,但是更多的深海美食呢?依然还是少数富人吃得起的东西。
即使地球上的美食人人唾手可得了,还会有商家将动物运到太空去养殖,说不定味道又不一样,成为富人们追求的对象。
按需分配 ,就是不可能的。因为需没有止境。
如果说按需分配,现在我们就可以做到,政府每一个月发每一个人20斤大米,五斤猪肉,很难做到吗?
如果福利仅限于此,那对经济的影响极小。
但,这个发放的福利,比起当下的福利支出,这算个什么钱?但在一百年前,人们就认为这就是大同世界了。
现在发这一点,无数平民会冲出来叫,把我们当叫花子呢?
以人类无限的欲望,对福利的渴望也是无限的。
今天免费拿药,明天要免费手术,后天要免费住进五星级病房,大后天,要求每一个人都能见到最好的医生,嘴上说着基本福利,实际上欲壑难填。
如果按他的计划,现在就可以停止,将消费固定在现有水平上,只要改变人们的心理,你一样可以认为现在就是共产主义社会了,人人都能吃上猪肉,人人都起码有台摩托车电动车,感冒了都有药吃的时代,不也是一个繁荣无比的时代了吗?
甚至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人就会认定这就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社会了。以当时人的理想,共产主义这不实现了吗?
可是,今天中国,不是一样有无数人痛苦地在叫,我穷,我没有消费能力,我太痛苦了,我压力山大,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天天到处在发泄情绪吗?
谁在压迫他?他自己的欲望嘛 。
我告诉你,再繁荣一万年,人们家里都有机器人司机厨师,家家有私人直升机,年年太空旅游,一样有无数的人在评论区大喊,我月薪三千!我痛苦不堪、要打倒三座大山。
东哥、东子、司马东,你能听懂吗?
经济学才是最懂人性的,人性永不满足,永远有更高的欲望,才有了繁荣的世界,人们才会不断地追求生产更多,消费更多。如果人类欲望有止境,早就停留在某个阶段了。
刘强东更为错误的地方在于,他不仅不理解人性,不理解基本的经济学知识,他还对计划经济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如果社会极大繁荣,有无数的机器人来生产,那么,这时,就可以搞政府分配了吗?
如果是一个由政府分配所有消费品的世界里,谁来决定生产什么?生产多少?以及,如何分配呢?
人的需求是完全主观的,你喜欢吃辣椒,别人不喜欢吃,浙江人以前从来不吃辣椒,现在很多浙江人也去湘菜馆,那么问题来了,面对完全主观的需求,你怎么知道要分配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要穿什么衣服,要用什么餐盘,要什么色彩的沙发和哪种花纹的窗帘?
我告诉你,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随时变化,到购买的一刹那,她都会变。
你也会变,明尼苏达州也会让你随时变化。
既然需求每一个完全不一样,那么,你不仅无法分配 ,你也无法生产。
奥地利学派的先驱路德维希·冯·米塞斯在近一个世纪前就提出了著名的“经济计算问题”(Economic Calculation Problem)。
他指出,在一个没有生产资料私有制、没有市场交换和真实价格体系的社会里,中央计划者无法进行理性的经济计算。
为什么呢?因为价格,这个在市场经济中看似平凡的数字,实际上是传递信息的关键信号。它浓缩了关于消费者需求强度、资源相对稀缺性、不同生产方式效率等海量、分散的信息。
企业家根据价格信号来判断,应该投资生产什么产品(预期售价高,需求旺盛),如何生产(用更便宜的要素组合替代昂贵的),以及生产多少。消费者则根据价格来决定自己的购买选择,平衡预算和效用。
现在,我们进入刘强东设想的场景:没有市场,只有政府分配。
政府如何知道,是应该多生产一些虚拟现实设备,还是多建几个公园?是应该为A地区多分配一些先进的医疗机器人,还是为B地区多提供一些教育资源?更细致地,应该生产红色的毛衣还是蓝色的?是生产适合高寒地区的保暖服,还是适合热带的轻薄衣物?消费者的偏好千差万别,瞬息万变。没有了价格这个信息聚合器,分配机构如何得知这一切?
他们可能会尝试做调查,收集数据。
但所有过去的历史、甚至今天的表达,都不代表未来的需求。
诺基亚曾经用调查问卷的方式找未来需求,他问顾客,你是希望一个经久耐用、摔不坏的直板机,还是要一个一摔就碎的可以上网的手机?
九成客户告诉他,他们要直板机。
只有最优秀的企业家,才能洞察未来的需求。
需求的复杂性和动态性远超任何计划系统能够完全捕捉和处理的能力。政府分配,很可能要么是基于过去经验的僵化重复,要么是基于计划者主观猜测的武断决定。
这几乎必然导致某些产品大量过剩、无人问津,而另一些人们真正渴望的东西却严重短缺。
想象一下排长队领取“标配”消费品,或者面对一堆自己根本不需要的物品时的无奈,这会爽吗?
苏联时代就出现过这样的问题,有天量的武器,还有堆积如山的貂皮,甚至小汽车也不少,但是面包、香皂等各种生活最常用的产品,却要排队、要凭证领取。
最重要的是,什么方式能达成一个到处都是机器人的时代?
我们现在很清楚,就是市场经济。
如果市场经济能让生产不断增加,那么不断支持市场经济扩大,生产就会越来越多。
没有错,由于欲望无限,人类永远痛苦。欲求不足的痛苦,不存在对还是错,是每一个个体自己心理要去处理的问题。
这不是经济学能解决的问题,经济学只能指出,如果想要消费更多,只能生产更多,如果要想生产更多,只能通过价格信号正确生产。
如果真有一天实现了工厂全是机器人,按刘强东的做法搞个几十年,结果只有一个,饭都吃不上了。
拿家里的锅去炼铁,不能成为产钢大国。但改革开放,大搞市场经济,却可以成为全球第一产钢国。
作为市场经济、改革开放的受益者,自己是一个在市场中成长起来的企业家,却天天推广这种观点,是不是有点精神错乱啊。
你是认为,你的客户都是你这种观点,所以你要用这种观点讨好他们吗?
无语。反智。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