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分工只能发生在人们和平共处的情况下,暴力冲突必然会扰乱社会合作,因为社会将分裂为相互攻击、而非相互合作的各个派系。暴力冲突摧毁稀缺资源,而非创造更多资源。因此,我们必须选择那些倾向于减少暴力冲突的制度。
民主的功能在于缔造和平,避免暴力冲突。
只有在自由主义的框架内,民主才能履行某种社会功能。没有自由主义的民主只是个空壳。
绝对不能认为民主制度是共同意志的无限统治。民主国家不受限制的权力与□□者不受限制的权力之间并无实质区别。那种吸引了煽动家及其信徒的观念,认为国家可以为所欲为以及不应抗拒主权人民意志的观念,所有这些造成的后果可能比堕落君主的凯撒狂躁症(caesar-mania)更加恶劣。
我们永远不应忘记,多数决暴露的错误和失败不亚于君王和□□者。某事被多数决认定为真,并不能证明它就是真理。某政策被多数决认定为有益,并不能证明它的确有利。形成多数决的个体不是上帝,他们的共同决定也非必然如上帝一般神圣。
人类的进步大都是通过以下方式实现的:即从一小部分人偏离大多数人的思想和生活习惯开始,直到他们的行为最终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和接受,从而形成了人的观念和生活方式的更新。如果将权力赋予多数人,让他们规定少数人可以想什么,可以谈什么,可以做什么,那么,人类的一切进步都会就此中止。
一个自由的人应当容忍让人想其之不想,为其之不为。应该克服那种只要是他觉得不妥当的事情就打电话报警的习惯。
这是煽动家的沃土。煽动穷人仇富心理的人,定能应者云集。民主政治为这种尽管隐蔽但却无时无处不在的精神创造了最适宜的初始条件。过去的所有民主国家都是毁在这一点上。我们这个时代的民主也正在奔向同样的下场。
人类以过高的期望跨进了民主的时代,自然他们就会很快感受到失望的痛苦。人们不用费多大周折就发现,原来民主也会犯错误,其错误至少与君主制和贵族统治的错误一样多。
随着国家职能受到限制,个人自由得到扩大,斗争将不再如此尖锐。任何希望民族之间和平相处的人,都应反抗国家主义。
通往永久和平的道路并非加强国家的权力……国对个人生活的干涉越多,在政治上对个人越重要,民族杂居地区引发冲突的可能性就越大。自由主义试图最大限度地减少权力,这将极大地缓和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不同民族之间的对抗情绪。唯一真正的民族自治就是个人享有自由,不受国和社会的束缚。经济和生活的“国家化”,必然导致民族斗争……强制联合,恰是民族冲突的根源。
不应违背任何一个民族或民族之一部分的意愿,强行把他们纳入某个他们不愿加入的政治联合。那些怀着自由思想、有意建立一个国家的民族全体,本身就表现为一个政治上的民族;祖国、父国就是他们居住的故乡的名称,爱国成为自由思想的同义词。
自由主义不知道什么是征服或吞并,就像它对国本身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那样,所以国家的疆域问题对它一点都不重要。它不会强迫任何人违反自己的意愿融入国家体制。任何希望移民海外的人都不会受到阻碍。当国家的一部分人民希望退出联盟,自由主义不会阻止他们。殖民地若要独立,就让他们独立吧。民族作为一个有机的实体,不会随着国家的改变而壮大或缩小;世界作为一个整体,也不会从国家的兴起和没落中得到或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