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点商业圈朋友,考虑建立一个商业社群,看看能不能碰出火花。
guyuan9800,注明城市,从事行业。
这几年,你如果看欧美的娱乐新闻,会发现一件很诡异的事。
一个明星,一个作家,一个大学教授,昨天还德高望重,受人敬仰。
今天,突然就“社会性死亡”了。
他们没杀人,没放火,甚至没违法。
他们只是因为十年前在推特上开过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或者在某个私人邮件里用了一个“政治不正确”的词,或者讲了一个和主流论调不太一样的观点。
然后,风暴就来了。
成千上万的网民,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他们刷着“#xxxIsOverParty”(#xxx完蛋了派对)的标签,要求公司解雇他,要求出版社下架他的书,要求大学开除他。
他们不是在“讨论”,也不是在“批判”。
他们是在“执行”。
执行一场没有法庭、没有律师、没有上诉机会的公开处决。
这个词,叫“取消”(Cancel)。
“取消文化”的本质,不仅是“打压异见”。
它的本质,是新一代的“教卫兵”,在争夺“释经权”。
我们从历史讲起吧。
一)教皇与赎罪券
要理解“取消文化”,你不能把它放在“现代政治”的框架里。
你要把它扔回中 世纪。
中世纪的欧洲,谁权力最大?不是国王,是教皇。
国王管你的肉体,教皇管你的灵魂。
国王能把你关进监狱,教皇能把你“开除教籍”。
被开除教籍,在当时,比死还难受。
这意味着你死了以后上不了天堂,你的灵魂要下地狱永世被硫磺火烧。
这在一个人人信教的时代,是终极的恐惧。
更重要的是,它在现实世界里,也让你寸步难行。
一个被开除教籍的人,是“行走的瘟疫”。
没人敢和你做生意,没人敢和你说话,你的封臣可以不认你,你的敌人可以名正言顺地来打你。
因为你已经不是“人”了,你是一个被上帝抛弃的“魔鬼”。
德皇亨利四世,够牛逼了吧。
就因为跟教皇闹掰了,被开除了教籍。
最后还得光着脚,在雪地里站三天三夜,去求教皇原谅。
这就是“除你教籍”的威力。
这个权力的基础是什么?
是教廷垄断了“道德”的最终解释权。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神圣”,什么是“渎神”;你犯了什么罪,该怎么“赎罪”。
这一切,都由罗马的教廷说了算。
他们有一本《圣经》,但普通人看不懂,也看不到。
只有神父们,才有资格去解释,去定义。
这个“释经权”,就是中世纪最大的权力。
而我们今天看到的“取消文化”,本质上,就是一场在21世纪,用智能手机和社交媒体发动的,争夺“释经权”的战争。
那些在推特上、在TikTok上呼风唤雨的“激进主义者”,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新“教士”。
他们手里没有《圣经》,但他们有“政治正确”这本新时代的经书。
什么是“种族主义”,什么是“性别歧视”,什么是“恐同”,什么是“文化挪用”。
这些词汇的定义权,被他们牢牢抓在手里。
他们就是新的“教廷”。
他们通过不断地“发现”新的罪名,不断地“定义”新的禁忌,来巩固自己的道德制高点和话语权力。
而“取消”一个人,就是21世纪的“开除教籍”。
当J.K.罗琳,因为说了一句“世界上只有两种性别”,就被打成“恐跨者”。
然后,她就被“取消”了。
哈利波特主题公园要抹去她的名字,当年靠她吃饭的演员们纷纷出来跟她划清界限。
互联网上,烧她书的视频到处都是。
她没有违法。
但她“渎神”了。
她触犯了新教廷的“教义”。
于是,她被开除出了“进步人士”这个“现代教会”。
她被贴上了“不可接触者”的标签。
你看,这个运作逻辑,和一千年前,教皇对付一个异端国王,是不是一模一样?
二)新时代的“告解室”
中世纪的教会,除了“开除教籍”这个大棒,还有一个胡萝卜:赎罪。
你犯了罪,不要紧。
只要你向上帝(也就是神父)忏悔,并且付出代价,你的罪就可以被赦免。
这个“代价”,一开始是做善事,是苦修。
后来,就变成了更直接的东西——买“赎罪券”。
只要你钱给够,你就可以洗清你的罪孽,拿到上天堂的门票。
这是一个完美的商业模式。
教会通过垄断“罪”的定义权和“赦”的裁定权,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精神与金融帝国。
“取消文化”的操盘手们,也深谙此道。
他们不仅擅长“制造罪人”,也擅长“提供救赎”。
喜剧演员凯文·哈特,本来要主持2019年的奥斯卡。
结果,他十年前发的几条关于同性恋的“恐同”笑话被人翻了出来。
风暴瞬间席卷。
新教廷的“教士”们宣布,哈特有罪。
奥斯卡主办方,也就是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公开道歉,要么滚蛋。
哈特一开始很硬气,他拒绝道歉,说那是十年前的旧事了,他已经变了。
结果,他只能辞去主持人的工作。
你看,这是“惩罚”。
但故事还有后半段。
过了几个月,哈特顶不住压力,上了一档著名的脱口秀节目,声泪俱下地、公开地、为他十年前的言论进行了深刻的“忏悔”。
他忏悔了,他“赎罪”了。
然后,他就被“宽恕”了。
他的电影照样上映,他的脱口秀巡演照样爆满。
他用一场公开的自我羞辱,买回了他的“天堂门票”。
这就是21世纪的“告解室”。
而当一个公司,比如Gucci,设计了一款毛衣,被指责其造型酷似“涂黑脸”,触犯了“种族歧视”这条天条时。
Gucci会怎么做?它会去解释自己的设计灵感来自古典滑雪面罩吗?
不会的。
正确的做法,是“忏悔”和“纳贡”。
Gucci立刻下架产品,发表一份充满悔意的声明,承认自己的“无知和迟钝”。
然后,它宣布,成立一个“多元化委员会”,启动一个全球性的奖学金项目,专门资助有色人种的设计师。
这就是21世纪的“赎罪券”。
通过购买这份“赎罪券”,Gucci洗清了自己的“罪”。
它不仅没有被“取消”,反而因为其“觉醒”的态度,获得了新教廷的“认证”,可以继续名正言顺地卖它的包。
三)寒蝉效应:权力的副作用
当“分封制”走到尽头,周天子的实力被不断削弱,最终只剩下几个村庄。
当“郡县制”推行到极致,秦帝国的权力全部集中于皇帝一人,最终被一个叫赵高的宦官玩弄于股掌。
任何一种权力结构,当它运行到极致,都会产生可怕的“副作用”。
“取消文化”这套新教廷体系,它的副作用是什么?
是“寒蝉效应”。
当任何一句不小心的话,都可能让你万劫不复时。
一个理性的人会怎么做?
他会选择“沉默”。
他会闭上嘴,不再表达任何可能“有争议”的观点。
大学课堂上,教授们不敢再讨论敏感的社会问题。
因为他不知道台下哪个学生会把他的话录下来,断章取-义地发到网上,让他丢掉饭碗。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的一位教授,仅仅因为在回复黑人学生的邮件中,拒绝为他们“降低期末考试评分标准”(因为乔治·弗洛伊德事件),就被停职调查了几个月。
他没有发表任何歧视言论,他只是坚持了“学术公平”这个原则。
但在这个时代,“学术公平”本身,就成了一种“罪”。
喜剧演员们,不敢再开尖锐的政治玩笑了。
他们只能讲一些关于猫猫狗狗的、绝对安全的段子。
查普利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喜剧演员,就因为他的特别专场里讲了太多关于跨性别群体的笑话,被Netflix内部的员工抗议,被无数媒体口诛笔伐,差点被“取消”。
他能活下来,一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黑人,有“政治正确”的护身符;二是因为他太大牌了,Netflix不敢真的动他。
换个小一点的喜剧演员,早就消失了。
作家们,在写作时,脑子里会有一个“政确审查员”。
这个词能不能用?那个情节会不会冒犯到某个群体?
最近几年,连阿加莎·克里斯蒂和伊恩·弗莱明(007作者)这些死了几十年的作家的作品,都要被新的出版社找来的“敏感度读者”进行“净化”。
把里面所有今天看来“不合时宜”的词语,比如“黑鬼”、“东方人”,全部删掉或修改。
他们不是在“出版”,他们是在“洗稿”。
洗掉历史,洗掉真实。
整个社会的思想,变得越来越“安全”,越来越“贫瘠”,越来越“无聊”。
当一个社会,只允许一种“正确”的声音存在时,它就失去了自我纠错的能力。
它会对正在发生的、真正的危机视而不见。
因为它把所有吹哨人,都“取消”了。
观察中国历史,任何一个大王朝的崩溃,都是从“思想的僵化”开始的。
当所有人都只会歌功颂德,当所有的奏折都变成了“圣明无过”,这个王朝离死也就不远了。
而“取消文化”,正在把整个西方社会,推向这个危险的境地。
它以“追求正义”的名义,摧毁了“探寻真理”的土壤。
它以“保护弱者”的名义,赋予了一群网络暴民“无限伤害”的权力。
它以“道德”的名义,建立起了一座新的、不容置疑的、让人窒息的“思想牢笼”。
四)谁来终结
“取消文化”这个庞大的、自我循环的权力体系,最终会由谁来终结?
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终结一个旧教廷的,往往不是世俗的国王,而是另一个更新的、更极端的“新教廷”。
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推翻了罗马教廷的权威。
但他建立的新教,在很多方面,比旧的天主教更严苛,更不宽容。
今天,我们看到一些反抗的迹象。
马斯克收购推特,把它改成“X”,宣称要把它变成一个“绝对自由”的平台。
一些被“取消”的知识分子,比如巴里·韦斯,乔丹·彼得森,开始建立自己的订阅社群和媒体平台,绕开主流媒体,直接向他们的读者说话。
这就像当年蒙古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在面对强大的中央汗国时,开始重新集结。
但他们能成功吗?
很难。
因为“取消文化”的核心动力,不是来自上层的精英,而是来自底层的、庞大的、渴望权力的年轻一代。
对于一个在现实世界里一无所有、看不到上升希望的年轻人来说,在网络上扮演一个“道德法官”,去审判一个比他成功得多的人,是一种极具诱惑力的“权力代餐”。
他不需要有钱,不需要有知识,他只需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敲几下键盘,就能让一个名人、一个富豪,身败名裂。
这种“低成本、高回报”的权力快感,是会让人上瘾的。
这个体系,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媒体需要流量,所以他们乐于报道这些充满戏剧性的“取消”故事。
政客需要选票,所以他们会迎合这些声音最大的“激进”群体。
而庞大的网民,则在这场狂欢中,享受着审判他人的快感。
这是一个正在加速旋转的绞肉机。
今天被取消的,是你讨厌的人。
明天,就可能是你的朋友。
后天,就可能是你自己。
当然,这种事,哪国都有。
社交媒体时代,人人都可以拿上一本“经”,要求对方闭嘴。
美国进步主义群体,为什么这么讨厌,也就在此了吧。
万斯跑到欧洲去骂欧洲政客,你知道骂的是什么了吧。
当然,老读者才知道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