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巴德的免煮吐槽

《权力与市场》第五章第五节、民主制这节的读书笔记不知不觉越写越多，篇幅太大不好在群内分享，所以只好集成一篇公号文章分享。

民主制是多数统治的体制，民主制支持者认为，民主制度可以避免动乱和暴力，是人类文明迄今为止最好的政治制度。然而民主制有着太多无法克服的问题。

①如果说，民主制度可以避免动乱和暴力，那么就无法解释，民主制下多数人投票选出一个独裁者的可能，被选票推上独裁统治的希特勒是最好的例子。

②有人认为，民主制本就是一种游戏规则，在你接受这个规则后，就代表着接受这个规则下的所有后果，哪怕自己成为少数派，选出了独裁者，也要愿赌服输。

这种说法很有迷惑性，关键在于，如果是游戏，必然应该有退出游戏的选项，能退出不玩才是真的自由，然而民主制规则本身却并没有可以投票终结民主制的可能，或者投票者可以拒绝所谓规则，退出游戏的可能。

③自由社会下的投票选举活动，应该是基于财产所有权下，可自愿开始，也可以自愿结束的形态，如股份公司下股东按照占股比例的投票。自由社会中，民主制可以成为通向自由的一种工具，而非是自由社会必须具备的属性。

④同样在国家计划体制下，民主制也是不可能运转的。执政党拥有所有的生产资料，拥有最大的竞选优势，反对党要么缺乏资源而无法生存，要么接受执政党的资源拨付同时受制于执政党，不管怎样，反对党不会成为民主制中的有力另一方。唯一能出现的有效反对派，只能是执政党中不同的行政管理派系。

⑤由以上可知，民主制既不能与纯粹自由社会兼容，也不能与国家计划体制兼容。社会形态只有这两种是稳定的，不会有长久均衡的中间形态，所以民主制本质上是不稳定的。

⑥民主制的选举投票问题。民主制的投票，要么是投票决定政策，要么投票选择一个人，让这个人去决定政策。

第一种是古典的直接民主，任何政策都由全体公民投票决定，这是比较理想的政治制度安排，但是现代文明和社会的庞大和复杂性，以及基于成本和效率的考虑，不得不执行“代议制民主”，投票选出一个代表让他替大家去决定政策。

代议制民主首先面临的一个问题是“选区”划分的问题，代表是否真正代表了选民的意志？一个具有单一民族认同的区域，或许选出的代表是最大程度的代表这个区域选民的意志，但只要把选区调整一下，和其他民族划分到一起，就能改变选民结构，选出完全不同的代表，这种兑水掺沙子在多民族国家治理是常见的套路。

这种套路逆着用，从杂居到聚居区域划分，也能制造出一种对自己有利的系统性偏见。

民主意味着公民自己做主，那么选区无限向下划分和公投脱离是逻辑上的必然，这样脱离和细分逻辑一直下去，就是还原到个人的自我治理，那么也就是民主制的终结。如果否则这种脱离的权利，民族国家民主支持者就应该在逻辑上，支持更大的选区和政府，直至建立全球唯一的世界政府。显然民族国家的民主人士无法面对这种矛盾悖论，“民族民主国家”这个概念本身就是矛盾的。

⑦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社会越来越有条件从缺陷重重的代议制民主恢复到直接民主，但民主制支持者们不曾有这样的主张，并且反对说，民众并没有能力和见识可以直接决定政策，需要专业人士代替他们做决策。如果这点成立，那么为什么不进一步直接选出一个拿破仑式的皇帝代替所有人做决定，还要立法院和司法机构做什么呢？显然他们也害怕拿破仑变成希特勒。

更进一点，既然说民众没有能力和见识决定政策，那么他们何来能力和见识去选择更远一步的决定政策的政客呢？民众无法了解政策，那么必然更不了解对政策了解与否还两说的政客。因此他们投票的依据只能是政客的与实际行政能力无关的外在标签，如人格魅力（里根），肤色（奥巴马），无脑媚众口号（特朗普）。

选民在代议制民主下显然比直接民主制更盲目和不明智。

⑧民主制下司法机构的矛盾，法律和司法要独立于公众意志，不被公众舆论和倾向左右，在这一概念上，司法是独立的。另一方面，如果司法机构由选民选举产生，或者有选民选出的政府委任，那么就很难说这样的司法机构是独立的，不受控制的。

⑨民主制是必须的吗？最常见的理由是，民主决策也许不总是明智的，而是民主程序保证了权力的和平更替，避免了暴力革命，用选票代替子弹总是值得的。

⑴首先这种论证忽视了公民非暴力不合作的作用和能力。

⑵其次，如果说民主制可以代替战争，在不发生战争的损害时还能得到和战争一样的结果，那么，一人一票制就是不合理的，妇女，老人，病人这些本不可能参与战争的人，通过民主程序参与进了战争才能出现的结果里。这在逻辑上是不对的。如果坚持选票可以代替子弹，投票可以不流血的得到和战争一样的结果，那么就应该给军人更多的投票权，而那些本不可能参与战争的人不得进行投票。显然这是不民主的。

⑶民主投票并不能完全做到多数决。

五个人投票决定今晚吃什么：

A投票吃火锅，

B投票吃烧烤，

C投票吃烤肉，

D投票吃饺子，

E投票吃饺子。

此时吃饺子看上去是人数最多有2个，其他都是一个，然而不吃饺子的是3个人，如果就此决定吃饺子，显然是少数代表了多数。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这种少数代表多数，现实的民主程序往往并没有如此多的选项，通常只是二选一，二选一或许可以避免少数代表多数，然而过少的选项，往往忽视了人群中的两个选项之外的其他意见，他们真正的欲求意志往往被忽略和绑架。为了民主过程而忽视真正的目的，犹如钥匙丢了却跑到路灯下找钥匙，只因这里看得见。

真正的战争，往往是少部分处于拥有话语权的战争狂人，裹挟大部分沉默无声的人群发动。在二选一民主投票下，投票程序得以使大部分沉默无声的人的意志反映出来，以抵消战争狂热者的投票。民主制扭曲了战争本该发生的条件，民主制或许可以避免战争的发生，但并不能代替战争达到战争才有的结果。那些坚持认为选票可以不流血的代替子弹达成战争才有的目的，在逻辑上是不通的。

⑩最后我们可以回答，民主制是必须的吗？民主不是人的目的，而应是实现我们希望达到的目的所用的一种手段。不管是社会主义者还是自由至上主义者，都可以把民主制作为他们实现其政治或决定某些事物的办法。人如何看待和使用民主，取决于他对具体情况的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