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赚大钱，不能只看眼前

原创喻颖正罗辑思维

今天，我们说一个和财富积累相关的话题。想赚钱，正确的财富决策至关重要，而说到财富决策，不得不提价值投资，在价值投资中，有个关键词很重要：长期。

“长期”是对投资者极大的考验。很多人，偶尔买对了一支好股票，但是一遇到波动，就卖了，没机会等到果实成熟的那一天。这并非一两个人的问题，而是人类认知的系统性缺陷。

今天，我们邀请到一位决策研究专家，喻颖正老师，喻老师过去20多年，一直在研究和探索：如何在不确定性的环境中，做出明智的决策。喻老师也是得到课程《老喻的人生算法课》《老喻·决策算法100讲》主理人。

这篇文章，选自《老喻·决策算法100讲》，喻老师跟你从行为金融学的角度分析，为什么价值投资需要耐心和格局？为什么赚大钱需要宽框架思维？

作者：喻颖正

来源：《老喻·决策算法100讲》

为了逃避不确定性，人愿意做任何辛苦的事

先来问你一个看似跟财富决策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天气糟糕的晚上很难打到出租车？

答案似乎很明显：天气糟糕，所以打车的人多嘛。

但塞勒不这么看。塞勒的大名，相信你一定不陌生。他是行为金融学的创始人之一，得过诺奖，还有自己的基金公司，甚至还客串过电影《大空头》。

塞勒研究上面问题，提供了一个有趣角度，“窄框架”。与之相对，自然还有另一个概念，“宽框架”。

这对概念你可能不太熟悉，但它们却对于财富决策至关重要：赚大钱很需要“宽框架思维”。

我们先来看塞勒如何解释打车难题。

塞勒的研究对象主要是纽约的出租车司机。在纽约，大多数司机都给出租车公司打工，每天可租车12个小时，付租金并自理油钱，多出来的自己赚。

这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所以许多司机是赚够了就收工，例如定个两百块钱的目标，早达到早收工，晚达到就多跑一会儿。

天气糟糕的时候，打车的人多，司机相对会更容易达到目标（若不考虑天气造成的拥堵），所以就会早回家，车一少打车就更难了。

各个国家情况不同，但国内多少也存在类似情况。有一次回国，我和一个网约车司机聊天，他把每个月的租车费用和充电的成本，拆到每一天，作为每天跑车收入的基准。要是早完成任务，就会早点儿回家。

我们回到纽约出租车司机的场景。假如司机调整原来的目标策略，收入会怎样？例如：

·策略A：别管每天收入多少，固定单日工作时间；

·策略B：总工作时间不变，好的日子多干一会儿，差的日子少干一会儿。

结果显示，采用策略A，收入将增加5%；采用策略B，收入将增加10%。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出租车司机不选择收入更高（而且可能更省力）的策略呢？

对此，塞勒给出的解释是：窄框架和损失厌恶。

何谓窄框架？简单来说，就是“目光短浅”，“格局不大”。当然，这只是一个相对概念，“短视”甚至是所有人类的基本特征。

大多数出租车司机采用的“目标策略”，是一个典型的“窄框架”例子：只考虑当天的收入，不能从更长时间内的整体收益来调配工作时间的长短。

这么做主要有如下原因：

1.　“稀缺”的状态。司机们存款有限，不得不算好每天的钱，养活家人，按时缴纳每月房租。温饱问题导致的“稀缺”，总是会限制所谓格局。

2.　简化决策过程。每天算好当天的账，少操心。

这样一来，司机就把一个连续不断的大决策，拆成了许多个离散的、均匀的小决策，并且目标清晰，容易执行。

我们都知道，凯利公式，要分散下注，但是凯利公式的关键是，根据每一次下注的胜率和赔率，来决定这一次的下注比例。

而司机的做法，则是将每个小决策的目标都拆分成一样的，这就导致不能像凯利公式那样，在形势有利的时候，做出更大投入比例的决策。

损失厌恶你肯定明白，在这里，对出租车司机而言，每天以一定数量的收入为目标来安排工作，就会“厌恶”不能完成当日目标。

“窄框架”和“损失厌恶”这两个概念，在这里是相关的。

比方说，结合上面的讨论，我们将纽约出租车司机的工作策略分为“窄框架”和“宽框架”。

“窄框架”工作五天，每天赚到200元收入就收工回家，总收入是1000元；

“宽框架”工作五天，每天收入分别是200，100，500，200，150。算下来，五天总收入是1150元。

但是，采用“宽框架”策略的司机，可能有两天收入少于200元的基准线，这两天会不开心。多赚的那一天当然很开心，但是因为“损失厌恶”，少赚钱带来的苦恼，对人的影响可能大于多赚钱的开心。

对比起辛苦的工作，司机对波动和不确定性，可能是更难以承受的。

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为了逃避不确定性，我们愿意做任何辛苦的事儿。

所以，要实现多赚钱还能多休息，不仅需要专业和经验，更需要判断力，以及在收成不好的日子里，能够承受带着较少收入早回家的“内心不安”。

四个维度解释“赚钱为何这么难”

出租车司机的“窄框架”问题，也许并非个例。

巴菲特说：90%的人买股票的想法不对，他们希望买入后下周就涨。涨了很开心，下跌感觉很糟。

你看，这和出租车司机的“窄框架”是不是很像？

在某种意义上可能更糟糕：毕竟出租车生意的波动性远小于投资股票，司机设定单日的营收目标，可能导致少赚的钱不过是5%到10%；而股票市场本来就充满了起伏，不存在所谓均匀性。但大多数人却仍然用眼前涨跌这样的“窄框架”来做决策。

为什么赚大钱那么难？还是以股票投资为例，即使你选对了公司，也是在合适的价格里买入的，你依然要经受“窄框架”和“宽框架”的考验。

塔勒布在他的书中写道：

如果你每天检查你的账户，你将有40%的可能看到损失。而我们知道损失带来的痛苦感是收益带来的快感的两倍，这将让你感到非常难受！

而如果每隔5年看一次，看到损失的可能性只有12%。

而如果你每12年看一次，你永远不会看到损失。

当然，这些数据在不同的市场是不一样的。

既然“宽框架”这么好，人们为什么还会依赖于“窄框架”？

“窄框架”的好处有两个：

1.　将较长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决策周期，切割成一个个短小的、似乎有确定性的小决策周期；

2.　将较长时间才能算总账的决策评价，变成“立即开奖”的即时评价。

“窄框架”设定了你评价事物时的参照点，也影响了你对风险的态度，进而将人置于即时满足的本能快感中。

巴菲特的秘密是：考虑这家公司未来二十年后生意会如何。一旦拉长时间做决策，买下股票后股价下跌反而成了好事，你就有机会买入更多股票。

如果出租车司机愿意将自己的决策周期拉长，他就可以做一些跨期替代：生意好时多干，生意差的时候早回家。

资本具有跨期的特征，更加充满了不均匀性，所以更加有赖于跨期决策。

说回赚钱吧，也许可以用“时间、空间、概率、心理”来解释“赚钱为何这么难”：

1.　时间。我们受制于即时满足，希望股票买了就涨，卖了就跌，太急于求成。我们热衷于短线交易，低估长远回报。

2.　空间。我们缺乏大局观，不善于从整个棋盘中发现秘密，只看局部，只盯脚下而忽视远方，只看想要的，忽视更多的选项。

3.　概率。我们太追求确定性，太试图从随机性中总结规律，我们总是陷入赌徒谬误，我们以为有限数据里的“法则”会天长地久。我们以过去的经验去套用未来。

4.　心理。为了逃避波动，我们愿意做任何事情。于是，我们宁可稳定地少赚钱，也不愿波动地多赚钱。

做个“心中有花园”的人

我喜欢园艺。

园艺是一个无限游戏，你每天劳作很久也干不完，而植物的生长似乎也是无限的。

花园的特点就是枯荣相伴，此起彼伏。有些生，有些死。本该结果的核桃树遥遥无期，而某株你早已遗忘的小樱桃树却意外长大。

如果你只盯着局部看，永远会看见衰败，看见杂乱，看见失败，看见不可挽回的损失。

但是，如果放大到整个花园的大框架，甚至再考虑一年四季以及未来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大框架，就会发现，春夏秋冬的花开花落，构成了生命力之美的整体。

花园的美，也来自这种不均匀。如罗素所说：“参差不齐乃是幸福本源。”

拥有“宽框架思维”的人，是心中有花园的人。他心中花园里绽放的，就是未来数十年的时间。

未来也许充满起伏，好事和坏事也并不均匀。但是心中有花园的人，能够以更大的时间框架，来理解世界，应对世界，甚至改变世界。

那么，以时间为例，多长可以称为“宽框架”？

先说种树吧。

俗话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还钱。意思是说：桃树一般要三年才能结果，杏树要四年，梨树要五年，而枣树就快了，当年就能结果。

所以“宽框架思维”，既要考虑目标对象自身的特性，也要根据你自己的状况来整体考虑。

再说个人。

我有个朋友，大约30年前到深圳，年轻气盛，大胆创业，很快就亏光了二十万，这钱还是家里借来的。当时，这大约是一般人一二十年的工资。

这位朋友起初也深受打击，但很快就走出来了。他的想法特别简单：我就不信我这一辈子就赚不到这二十万。

于是，在“宽框架思维”的帮助下，当时看起来过不去的坎儿，一下子就不算什么了。就好像小时候觉得那么高的坡，长大后才发现就是个小土堆。

后来，那位朋友东山再起，至少赚到了那笔损失的一万倍。

最后再说回投资。

杰里米·J. 西格尔在《股市长线法宝》中说，在自19世纪80年代后期至1992年的时间里，如果以每30年为一个周期，股票的表现总是优于债券和现金；

如果以10年为一个周期，股票在80%的情况下表现得比现金好；

如果以20年为一个周期，股票也从来没有亏过钱。

债券和现金，就波动性来而言，通常被认为是安全的。但实际上它们从来没能战胜通货膨胀。

当然，他研究的是美国市场。各国经济发展和金融市场都各有不同。

对于年轻人来说，10年可能会觉得很长。但是上了一些年纪，会更有体会：人生很长，10年不过是其中的一小段。

这个10年的行情不好，我们就早点收工回家，休息，忍耐，学习，等待；

下个10年好的时候，我们就多工作一会儿，拿出更大的盆来接天上掉下的馅饼。

我记得自己在13岁的时候，在学校遭遇了一次当时感觉过不去的坎儿。

23岁的时候，再回望13岁那年的事情，觉得幼稚可笑，但当时又为毕业后步入社会的“坎儿”困扰，可等到33岁的时候，再回头看，又都不是事儿。同样的情节，在人生中反复上演。

宽框架思维，能帮助我们用更广阔的视野看人生，不要被眼前的“小坎儿”遮蔽双眼，捆住双手。

人或许的确是“时代浪潮下一条微不足道、随波逐流的小鱼”，但我们可以打破“窄框架”，从更长的周期进行跨期决策，做一条学会冲浪的长寿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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