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巴德觉得社保制度这种事情,简直太简单了,就跟“技术性失业”问题一样简单,似乎根本就不值得讨论。所以在他的鸿篇巨著《人经济与国家》中,只用了寥寥数语论述社保问题。就像技术性失业问题,他说,“这个问题根本都不值得讨论”;和米塞斯一样,在批判卢德分子的时候,只用了一段话,还不是专门说这个问题的,最后一句说:“顺便说一句,这已经推翻了技术性失业的谬论”。
这些问题,在经济学上确实是太简单了。然而,大师们可能高估了经济学家和大众的智商,低估了人们的思想堕落程度。
罗斯巴德的寥寥数语是这样的:
有一种形式的政府开支惊人地流行:“社会保障”。社会保障征收挣工资者的收入,然后——大多数人以为——它比他们更明智地将这笔钱投资,等挣工资者老了之后将钱返还给他们。
这种做法被认为是“社会保险”,是政府企业的典型例子:溢价和效益之间没有关系,后者每年受到政治压力的影响而变动。在自由市场上,任何有需要的人都可以投资于保险年金或者股票或者房地产。强迫每个人都将自己的资金转让给政府迫使他损失了效用。因此,即便从其表面上看,我们也难以理解,为什么社会保障的方案会如此流行。
但这个方案的真实本质与大众的观感大相径庭。政府并不将它从税收中取得的资金投资出去,而只是将它们花掉,给了自己许多政府的债券,它所许诺的利益到期时将之变现。当然,要变现就只有进一步征税。因此,为了获得社会保障这一笔支付,公众必须向政府支付两次。
这个方案本质上只是为了使向低收入、工薪阶层普遍征税显得更容易接受罢了。
心得体会:
不得不“佩服”,俾斯麦的“政(抢)治(劫)”智慧!
把钱花给谁,就是在收买谁,所以花费税收是政客的消费行为。如此一来:
得到社保福利的人群,成了社保制度的铁杆支持者,他们之间唯一的分歧是:为什么我比你分的少?但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成为依附于这套运作体制的国家的铁杆支持者。这个基本盘非常大,非常稳固。俾斯麦其实说的足够直白:年老时有一笔退休金可拿的人,比没有可拿的人,要好控制得多。
年轻人,因为有了未来的欠条,支持对自己征税,并且支持对未来的年轻人征税。有些年轻人可能颇有微词,但是想着未来承诺,总是聊胜于无,也选择了消极支持(即服从);再加上,“当代人有一种唯命是从的倾向,即使并不赞同命令的全部内容,但也乐于贯彻执行,不敢越雷池半步”;“谁要是不按这种命令执行,他们就打电话报警”,所以也选择了消极支持。只是略施小计,一个简单的未来欠条——到那时俾斯麦早就挫骨扬灰了——一大帮年轻人就高高兴兴地缴械投降、高喊着“向我征税”了,如魔法般神奇。
大家都跟普鲁士国家紧紧捆绑在了一起,成了“体制”的一部分了,人们开始支持无节制地举债,支持印钞机昼夜轰鸣,来满足自己的利益。债务扩张和通胀,从来都有强大的民意基础,想想现在,有多少人在盼着开动印钞机(抢别人而有利于自己)啊。
而俾斯麦,由此变成了大救星奶娘和慈父,可以对所有人的生活发号施令。既然你们都希望用自由换保障,那就说明你不想要自由嘛,我给你保障、你听我的,就好了。
真可谓“一箭三雕”,把大部分人都雕住了,把富裕群体雕进去了。因为富裕群体缴的税占收入的比重相对较小,也不靠未来的养老金生活,他们靠自己。
总有冤大头来买单。一项干预主义措施,总是会制造受益和受损群体,而不会像市场行为那样多方共赢。
当然,干预主义必然适得其反。长远看,所有人都会被雕进去,没有人能幸免于难。因为,既然是税收,就是将资源从生产用途转移到消费用途,就是在毁消耗资本,降低资本存量的结果,就是劳动生产率降低,工资率降低,供给减少物价上涨,所有人生活水平下降。再叠加公共债务、通胀和其他干预措施,迎来的将是经济泥潭。
人们不光是信奉“长远看,大家都死了”,于是对别人足够狠心,而且,对自己的后代也足够狠心——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后代将生活在什么样的经济环境中。
当然,到那个时候,俾斯麦已经不剩骨头,将作为提升民众福祉的伟大人物被人们怀念。
千万不要低估犯罪分子在策划犯罪时的智商!最高级的犯罪分子,会策划一套极其复杂的系统,让人们不但看不出自己在犯罪,反倒觉得这种行为是一桩善举。社保是一例,美联储是一例,垄断安保和司法是一例。
与自由市场专业化分工将出现最好的商品一样,一个专业化的、24小时全天候研究如何剥削、欺骗与控制的罪犯,也将实现最高明的骗术,和在既定条件下剥削的最大化。
所以,关于“竞争”,必须建立在产权之上,才是自由市场所兼容的,我们才支持。在这种情况下,竞争将产生良货(goods),造福所有人。但是一旦脱离了产权原则谈竞争,就是在破坏自由市场,将产生一大堆劣货(bads),就绝对是反市场行为,危害所有人。
没有人会支持“竞争杀人”、“竞争抢劫”、“竞争印假钞”。这种行为应当被消灭,而不是去竞争,或者“私有化”。
在一些领域,我们甚至支持政府“管一管”。
例如,对待黑命贵、工会暴力活动、出租车司机打砸网约车和共享单车、青少年犯罪问题等,政府应当管一管。因为既然已经垄断了暴力,剥夺了人们自我防卫的权利,那么制止侵犯产权的暴力活动,恰恰是在保护产权。
垄断机构通常会放弃自己的职责,放任侵犯产权问题的发生。原因是,垄断暴力机构,就像垄断任何商品和服务的机构一样,不受消费者主权和利润约束,必然提供的是越来越差的服务,收取越来越高的费用(税金)。当你抱怨他们服务太差的时候,他们的办法是:缴纳更多的钱给我,赋予更大的权力给我。每一次失败,都是其扩权和搞钱的良机。然后教育你: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谅我的难处,怎么一点都不懂得自我节制!这在自由市场上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再如银行业的信贷扩张,我们同样支持政府管一管。因为少印一点,总比多印,诈骗程度要低一点。
还有,回到社保。就像阿根廷的米莱一样,如果阿根廷的老家伙们为自己的福利被削减而上街乱来,这不是什么正义的示威,而是自己特权被削减后的哀嚎:你们怎么不允许我继续抢你们了啊!那么,米莱说,玫瑰宫必须行动起来,向特权阶层和高级种姓开炮,支持警察果断执法,谁敢堵塞街道,打砸物品,那就零容忍予以逮捕。打击暴力犯罪,恢复法律秩序,这当然也是正确的。纳税人缴纳的税金,不能被用来纵容和保护暴力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