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中国经济的动力之源

原创邓新华只给少数人看

很多美国人涌入小红书。他们发现，中国也有不少成功的地方。但是，他们中绝大部分人恐怕很难理解中国的经济奇迹怎么来的。

其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地方竞争。

我的一个朋友，在1990年代做农机销售。当时对农机销售，北京那边制定了一些优惠政策，但是需要满足一定条件，进入一个名单，才能享受这个优惠。

他的公司当时不满足这些条件。于是他找到当地主管部门的处长，说你能不能先给我报？你先报上去，我这边加快改进，以满足这些条件。要不然，我就进不了这一批名单了。你帮我报上去，我这边销售加快，不就更多农民能用上这些机器了吗？提高农机普及率，这不也是你的政绩吗？

那个处长一听，有道理啊！

那时候快过春节了，按中国人的习俗，都过年了，什么事都休息休息待来年吧。但这个处长却率人加班加点搞材料，然后赶到北京申报、找关系，帮助这个朋友的企业进入了优惠名单。

然后第二年，这个地方的农机销售猛涨，农机普及率提高，成了这个处长的政绩。这个处长还到处做报告，介绍先进经验。

你看，这个就是地方官员帮助企业家去通过一些规定，实现双赢。其实是三赢。因为农民也更多地用上了农机。后来，随着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农机销售就越来越市场化了。

2009年，我去广东，在一些镇里看到很多高大气派的医院，我问朋友：“广东怎么这么多医院的楼这么好？”

朋友说：“你知道吗，那些气派的医院，名义上都是村卫生所。因为，办医院的牌照非常难拿到，于是一些资本就以村卫生所的名义，开起了大医院。对村卫生所，资格管制是很少的。地方官员知道这种做法不完全合乎规定，但都不管。”

广东有上亿外来人口，要是都按医疗管制来，什么都等着北京批准，怎么可能满足这么多人的医疗需求呢？

这是和美国非常不同的一个地方。

那时候，中国的地方官员，知道上面的很多规定是不符合实际的、不合理的，妨碍了财富的创造。于是，对于市场上一些行之有效的做法，他们选择不死抠规定，或者帮助企业明面上满足上面的规定。官员们流行一句话：“见了黄灯加快走，见了红灯绕道走。”意思是，假如不合理的规定还留有一点点空间，就在这个空间里支持企业闯过去。如果不合理的规定没有空间，就帮助企业绕过去。反正，事情要办通，要让企业、消费者、财政三赢。

很多地方，一些主管部门老去查企业、罚款。企业怨声连天，他们还说：“我们按上面的规定做的，我们有什么错？”于是市长找局长们谈话，说：“我知道上面有那些规定，但你们不要老去骚扰企业。我知道你们想搞点钱给手下发福利，财政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发点奖金，就算了。只要企业发展起来，税收多了，财政也不缺这点钱发奖金，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局长们一笑，接受了这种安排。

地方官员的这些做法，是中国创造经济奇迹的关键因素之一。

但是美国的官员不一样。他们会死抠规定。例如美国的一些地方，医院想增加一张病床，得符合各种条件，得向上面申请。那些地方官员，谁肯为医院破例、担责？他们完全没有“见了黄灯加快走，见了红灯绕着走”的意识。

这在大部分美国人和大部分中国人眼里，都是对的。一切按规定来嘛，有什么错呢？

中国的成功，提示人们，或许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问题。规定，也是领导出方向，司长们、处长们拟定细则的嘛。司长们、处长们定的就一定合理？他们也没在市场打拼过，对吧？对于不合理的规定，那就绕开它。绕路的人多了，上面也就会意识到问题，取消这些不合理的规定。

那么，究竟谁来判断哪些规定合理、哪些规定不合理呢？

这不是有地方竞争嘛。

哪个地方发展得快，发展得稳，就说明它绕开规定，绕对了。绕错了就发展不起来。例如保护产权的法律，你这个地方也不遵守，那么，企业就不敢来你这个地方投资，你就发展不起来。

所以，什么规定合理，什么规定不合理，不要我说了算，也不要你说了算，让结果说了算。哪个地方做对了，其他地方自然就会学它的做法。

这就是中国的“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美国人要理解这一点恐怕非常困难。因为，他们认为，抓不抓得到耗子不重要，“遵守规定才是好猫”。

但现在事实摆在这里。在1978年到2008年的30年里，中国的经济增速，有15年在10%以上。而美国呢？进入1990年代中期后，就很少超过4%的增速了。

现在中国经济面临困境，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地方官员不敢像以前那么做了。现在的地方官员会反复叮嘱手下：“务必要保证符合文件规定啊。如果不符合文件规定，你我都会有大麻烦。”官员们称之为“合规”和“发展”的矛盾。抓不抓得到耗子，已经不是他们优先考虑的事了。

企业行贿求他们帮忙绕开规定？对不起，不敢收，也不敢办。“我那还有一堆形式主义的事要忙呢，再见。”

过年了。推荐朋友卖的黑松露。黑松露是高门大户的美食。没尝过的朋友可以趁过年尝尝。黑松露非常难得到。它们长在云南山上的地底，人还不容易找到。当地人都是驯养猪，跟着猪找到它们生长的地方。每个黑松露猎人都有一份“藏宝图”。这个朋友在原产地发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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