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上政治课时,我感到非常困惑,为什么现实跟书本上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但一直没有找到关于这一方面比较好的论述,直到我读到了罗马主义写的「儒学新说」系列文章。
在这篇文章我用「儒学新说」的内容为主线,试着陈述中国人的普世价值建立的过程。
一,儒学的起源
1,我们为什么要迷信?
中华文明的早期,跟世界其他早期文明一样,都是沿着鬼神,上帝,安拉这种路子发展的。
那时的人对环境改造能力较弱,风吹雨打,虫兽出没都可能让自己受到严重伤害。这让他们特别畏惧大自然,但又不懂科学原理,因此觉得背后肯定有鬼神在作怪。
那时的人们普遍敬畏鬼神,迷信盛行。
所以对统治者来说,无论是要对老百姓实行管理,还是要吓唬其他部族的对手。
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证明你跟鬼神的关系好。
怎么证明呢?
最常用的方法就是不断地给鬼神送礼,而且要送最贵重的那种。
在当时人们想象能力范围内,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人命了。所以商朝和周朝人都非常热衷于活人祭祀。
他们到处发动战争,抓俘虏,男男女女剥光衣服,洗干净后,开膛破肚切成肉块,放在祭台上,供鬼神享用。
为了让鬼神有一个舒适的就餐环境,他们还要现场奏乐。
证明关系铁后,就会被大家尊为王。但王不能直接命令大家做事情,因为你只是关系铁,并不能证明你下的命令是对的。
想要大家听你说,你还需要通过占卜学把自己伪装成鬼神话语的传声筒。做什么事情之前,先烧个乌龟壳,从燃烧的纹路中解读出鬼神的意见。
从此,烧龟壳成了行动合法性的来源。
2,迷信的消失
周武王重病,需要把王位传给下一个人。
按惯例他需要公开烧乌龟壳,让鬼神告诉大家应该选谁。
但周武王本来就是占卜大师,他内心知道,当太多人监督的时候,占卜无法作弊。就有可能选到一个能力很差的人,会把他的江山搞砸。
于是他跳过了占卜流程,直接托孤给他认为最有能力的弟弟——周公。
在那个时候,没有神鬼的背书,周公的统治合法性是会受到质疑的。
不出所料,王族的其他人纷纷跳反,带兵攻打周公。
周公平定叛乱后,为了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让大家更服我,让我有更多的统治合法性。
回到传统的活人祭祀路子肯定是走不通的,因为商王已经把尊重鬼神做到了极致。
商人每天要消耗大量的俘虏,逼着商王去四处征战抓俘虏,最终导致国力耗尽。
这时周公灵机一动,想出了一套前所未有的理论。一下子把中华文明的轨迹从鬼神论中拉了出来,进入了现实主义的轨道。
什么样的理论呢?
以史为鉴
周公声称,商代的伊尹,也是没有经过占卜上台的,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优秀的好人。所以我沿袭他的做法,我也可以是一个优秀的好人。
以贤为鉴
人的命运,不是靠算命算出来的,也不能靠贿赂鬼神获得提升,而是上天看你在人间的实际表现好不好,你的具体德行而给的福报。周朝能取代商朝,不是因为算命厉害,而是因为周朝更有德行。周武王选择了我,也是因为我更有德行。
我们要知道,在此之前的世界里,大王的合法性都来自请鬼神吃大餐以及算命算得很准。
现在周公直接砸出,一个人是否有权领导大家,应该以史为鉴,以贤为鉴。等于宣布只要努力,人人都有机会牛逼,都有机会当大王。
这套人类全新的思想体系在多年以后,启蒙了整个西方世界。
宗教改革前欧洲人以为只有通过教会才能跟上帝沟通,看完周公的理论后,他们发现原来上天堂不需要通过教会,只要自己努力,也可以上天堂。
清教徒认为人的天命不可改,但是一个人是不是上帝选民,其实就看你在尘世中的行为像不像上帝的选民。也是周公理论的演绎。
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说到,资本主义成功关键是从传统权威向法理权威转变。也是周公理论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周公的理论虽然在上层精英里被认可,但对老百姓来说还是太难了。
于是大家就和有文化的人讲逻辑,跟没文化的人讲鬼神。
在知识分子群体中迷信观念逐渐消失了。
3,构造理想社会
周公靠着他的理论获得合法性后,就要开始着手打造理想社会了。
在西方人还拿着迷信故事在瞎琢磨的时候。
周公已经开始用科学的眼光观察社会。
他观察到,家庭是人类最美好的基本单位。
家庭里面夫妻会自然相爱,父母本能地爱护子女,子女出于天性会孝顺父母。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亲情。这些亲情是我们所有寄托的最终归宿,甚至可以说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寻找和享受这些亲情。
既然家庭亲情那么好,如果我们用亲情把整个社会连起来,打造成一个大家庭。我们的理想社会不就被打造出来了吗?
周公这个把家庭关系普及到全社会的创举,让所有中国人潜意识里面都有了命运共同体概念。让中华文明成了所有文明中,唯一一个不依靠迷信就能获得凝聚力并发展起来的民族。
那当我们把这种家庭价值体系推广到全社会时,关键要做什么呢?
关键就是要搞清楚,社会上谁有资格当爹,谁来做儿子,谁来做堂弟,谁来做外甥,谁是远房亲戚。
然后大家各安天命,好好过日子,严禁上蹿下跳,挑拨婆媳关系,破坏家庭和睦。
周公当时想以周武王这支血脉为嫡系,建立一套由近至远的等级制度。
那大家会同意他的做法吗?
4,礼乐的建立
要想让大家同意等级制度,就要靠长期的训练。让等级制成为人们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周公选择从吃饭礼仪上面突破。
在那个生产力极端落后,畜牧业不发达的年代,肉是一种无敌的诱惑。
一年中只有祭祀神明的时候,才有充足的肉吃。
所以不管信不信鬼神,祭祀的时候人们是一定都会来的。
于是周公就利用这个机会训练大家。
吃饭前按等级高低排好队,唱主旋律歌曲《大雅》,内容是武王伐纣时的艰难,歌颂周朝替代商朝的正当性。然后再跳个忠字舞,表现武王伐纣时的场景。
吃饭时,下饭音乐也要是正能量乐曲。
在这个过程中,你还得认真唱,认真跳。因为有管家看着,如果发现你不认真,等会儿就不会分给你肉吃。逼着所有人都得认认真真地学习礼乐。
除此之外,还规定了每人平常能吃什么,祭祀时能吃什么。比如大夫这个级别,平常只能吃羊肉,祭祀时才能吃牛肉。士这个级别,平常只能吃鱼肉,祭祀的时候才能吃羊肉。
这还没完,还规定了每人能吃几道菜,吃饭的时候谁先动筷子,敬酒的时候谁先举杯子。条条框框非常多。这些规矩记录在《周礼》,《礼记》和《仪礼》里。
在当时能坐上桌子吃饭,就要经过千辛万苦。要填饱肚子要经过多如牛毛的礼仪考验。所以对经过磨难,上桌吃饱的人来说,有种修成正果,高人一等的感觉。
而我们知道高人一等是人生最美好的体验之一,所以人们自然对这种训练方法赞不绝口。《逸周书》里说,“周公制礼乐,天下大服”。
大家一起吃饭,互相之间就产生了情感。而反复地排队唱歌敬酒,完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等级确认,实现了秩序。
情感,秩序都有了,就有了建立社会大家庭的基础。
周公所创建的政治制度,让周朝延续了八百年。
5,族谱与史书
随着家族发展越来越大,亲戚越来越多,开始记不住谁是谁了。于是周公就发明了族谱,帮助大家记住血缘关系。
这个行为让中华文明又发生了一次巨大飞跃。
因为在此之前,文字的作用非常有限,一个是记录实用信息,比如有多少葱姜蒜。一个是和鬼神沟通,让占卜结果更直观化。
当人们把名字都写在族谱后,发现只写一个名字还是不方便记住谁是谁。得在名字旁边写点关于这个人的故事方便记忆。
如果等他们死了再记,有可能就忘了重要内容。所以最好平时就认真记,而这个专门帮人写日记的人,就变成了以后的史官。
从此中国人发展出一个独特的爱好,编撰史书。
纵观人类所有文明,只有中国人把他们知道的所有历史,清清楚楚,从不间断地记录了下来,没有任何一个其他文明,做到了这一点。
正因为有了历史,中华文明从此就有了共同记忆,而有了共同记忆,就有了凝聚力,所以不论是狂风暴雨,还是惊涛骇浪,再也没有人能挡住中华文明发展的脚步。
6,礼崩乐坏
周朝初年,整个中国只有500万人,贵族只有几百人。用亲情沟通,用长幼亲疏来管理没有太大问题。
但到了后期,中国人口已经有2000万人了。贵族超过3000人。他们很多人之间没有亲戚关系,也没有一起吃过饭,完全的陌生人。
没有了亲情和礼乐的约束,人就容易直奔底线,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能互相往死里打。进入了礼崩乐坏的时代。
因此如何在两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之间,重新找一个纽带,建立亲情关系,建立礼乐共识,就变成了解决社会问题的关键。
顺便说一句,我们祖先在探索如何优化政治制度的同时。西方人还在争论哪个神仙更灵。由此可以看出,中华民族的思维高度是非常High Level的。
而第一个拿出解决方案的人叫孔子。
二,儒学的基础框架
1,营销高手孔子
孔子的父亲是一个贵族,有一次去乡下考察,跟村里的小芳野合了一次,就生下了孔子。
14岁那年母亲去世,孔子过来投靠父亲。
但父亲这个时候也已经过世了,父亲的家里人不想认这个野种。
孔子就想了一个办法,逼着他们与自己相认。
他带着母亲的棺材,来到大街上,向人四处打听父亲坟墓所在,声称要把两个人合葬。
孔家的墓园在哪里孔子肯定是知道的,孔子为了把这个事情搞大,故意装作不知道。
那个时代的人都是要脸的,孔家自然也不例外,自家的孩子都不敢认,这个人他们也丢不起,于是孔子成功鲤鱼跃龙门,从平民变成了贵族。
2,丧家狗混成了网红
周公的理想社会前提是搞清楚谁有资格当爹,谁来当儿子。理清了管理链条后才能各司其职。
可是随着时代发展,大家族自然会开枝散叶,产生出多个小家庭在不同的地方分开发展。
时间一久,就出现了家族里个人发展不平衡的问题。
以前当爹的,现在开始享乐,开始喝酒泡妞,家道中落,从地主变成了看门大爷。
以前当儿子的,干端茶递水的工作,但后来通过勤奋努力,慢慢地变成了大富翁。
这个时候家里再有什么事,你说大家是找爹这个看门大爷商量,还是去找儿子这个大富翁商量?
大家的答案显而易见,资历地位什么的都是狗屁,谁的实力最强,我认谁是爹。
孔子对这个社会现象是极为看不惯的,为什么呢?
因为孔子所在的鲁国,资历最老的鲁昭公就混成了看门大爷,资历低于他的几个兄弟,也就是三桓们,全都变成了董事长。
鲁昭公自然受不了这个刺激,大吵大闹一番,被族人扫地出门。
可是三恒赶走鲁昭公不久,三恒的家臣阳虎实力渐渐起来。很快就依葫芦画瓢,把三恒架空后,准备把他们全体杀掉。
孔子觉得,如果谁的实力强谁当爹。这些新爹,往往缺乏权威性。一旦实力平衡出现变化,很容易被别人推翻。于是社会就会进入频繁换爹的恶性循环。期间带来的战争和杀戮,对老百姓来说是沉重的灾难。
所以孔子主张,不管有钱没钱,大家还是得把户口本上的爹当爹。在社会层面就是以资历排辈,而不是以实力排辈。这样社会才能安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主张实在是太理想化了。所以孔子只能一辈子周游列国到处打嘴炮,等待他的只能是处处碰壁,惶惶如丧家之犬。
当然嘴炮能力不是完全没有用。孔子做不了国师,至少还能当大V,当网红。
只要孔子坚持每天直播,大家至少会觉得他挺有学问,就一定能找到一些脑残粉来买他的课。
我们来看几个孔子每天宣扬把社会建立成大家庭的直播内容:
“刑不上大夫”:一家之内,打骂和暴力是绝对不可以的,禁止家暴。
“和为贵”:在一个家庭里,一旦发生纠纷,最重要的不是分清对错,而是要化解矛盾。夫妻死抠对错,只能离婚,正确的方法是双方都给一个台阶,你让一步我让一步,才能床头吵架床尾和。
“必也使无讼乎”:不能有成文法,因为白纸黑字一写下,就没有和稀泥的空间,人们很容易形成对立。如果一家人一直拿着法律在纠结对错,没人肯让步,那就鸡飞狗跳了。
孔子很擅长讲课,卖了很多鸡汤课,报班的人里有高人。
3,性本善的孟子
当时知识分子普遍认为社会动乱的根源不是爹太强欺负儿子,就是儿子变强骑到爹头上。
孔子提出应该保爹,防止儿子没大没小。但这与人性的实力崇拜有冲突,所以完全没有人理会。
作为孔子学生的孟子,就直接针对这个难题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孟子说一切问题本质是人的思想问题,而人的本性是善良的,所以只要能唤起人们的善心,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根据这个原理,我们就能知道,爹太强欺负儿子或者那些赚了钱就不把原来的爹放在眼里的人,本质上是因为跟猪朋狗友玩多了学坏了。
既然问题是学坏了,所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找到了。就是要加强教育,只要人的素质提高了,每个人内心的善良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大家做事情的时候就会用善意互相对待。从根本上杜绝了上面两种现象。
但如果现任的爹就是道德败坏,不接受任何教育怎么办?
孟子给出的答案是换个人当爹。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但如果这个道德败坏的爹就是不下台,专门跟你死磕,怎么办?
孟子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所以他只能像环保分子一样,坚持要废除核电,可是又提不出替代的方案,只好喊出了“用爱发电”的口号。
4,儒学的基础框架
儒学认为家庭是人类最完美的组织形式,我们只要找出在当下这个时代里,一个完美家庭应该包含的所有美德,把它推广到整个社会的治理上去,那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政治体制。
智者和强者,就相当于家中的父亲和长兄,善良者就相当于家中的慈母,愚者和弱者就相当于家中的幼小的子女。
智者和强者,有义务像照顾自己的子女那样,去照顾愚者和弱者,保证他们能过上和自己同样幸福的生活,而愚者和弱者,也要对智者和强者的这份付出,表现出必要的尊重和配合。
这个道德模式,就是孔子口中的“礼”,只不过它在不同的时代,会有不同的含义而已,这种道德教化的结果,就是孔子口中的:“仁义”。
坚持这样做,整个社会人与人之间就会产生亲情,产生爱。就能像一个家庭一样,遇到问题时总有勇敢和睿智的父母站出来,总有孝顺和懂事的子女配合。一代一代地生生不息。
当然每个时代背景不一样,要面对的问题也会不一样。因此儒学会根据具体情况,定制属于时代的儒家思想。
比如李斯的中央集权,为了扩大力量,以便自己不被打死。
比如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对皇权进行限制。还有他的举孝廉制度,对人才进行选拔。
比如隋唐时期的科举选才,让人才流动更公平公正。
比如宋明理学,企图强化所有人道德标准,用一种近乎宗教式的约束,去减少人的实际需求。
总之儒学是一个开放的系统,它可以随着时代的发展,找出更好的对策,它兼容一切选择,它永远没有止境。
三,儒学高定方案——法家
1,法家的出现
儒家和法家追求的目标没有区别,都是要用管理一个家的方式来管理整个社会。
但在某些特殊时期,一个家能否生存,远比一个家是否和谐更重要,法家是儒家中的一部分知识分子,为了解决一个家的生存问题,而产生的一个特殊流派。
所以在具体实行的方法上,他们有分歧。儒家认为在家庭里应该继续“用爱发电”。法家认为应该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考上清华北大打断你的腿。
在周朝早期,全国只有500万人,分布在陕西到山东,山西到湖北的整个中原地区。
人少地多,诸侯和诸侯之间存在大片空地。有无限的耕地资源。
既然有的是生存空间,大家都能吃饱饭,没啥根本利益冲突。就算纠纷也不过是婆媳矛盾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化解矛盾比搞清事实重要。所以儒家的“用爱发电”才是正道。
到了战国初期,人口翻了好几倍,容易耕作的土地已经开发完了。如果部落还想发展,就只能觊觎邻居家的财产了。
这时如果一家人还想继续用爱发电来过日子,说不定哪天就被邻居踹门而入,抢个精光。
所以此时家庭的核心任务就变成了让家强大起来,而要想强家,那就必须管理有序,人人出力。这个时候爹就不能是个和事佬了,必须展现出强大的领导力。
但古往今来强大的领导力只能来自强大的实力,所以必须把全社会所有资源,都向爹手里聚拢,让他变得无比强大后由他带领全家人去抢别人,而不是被人抢。
这是天大的事情,关系着一个家的生死存亡。
在这个时候法家主张的强爹才是人间正道。
2,强爹的尝试
李悝是第一个意识到强“爹”的重要性的。
想要强爹,第一步当然是允许爹打骂不听话的家里人。
为了让家人被打后能服气,就要把规矩写清楚,所以李悝制定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完善的成文法,叫做《法经》。
但他没有解决如何把资源向“爹”的手里聚集的问题。如果爹跟各诸侯实力不能拉开差距,他去惩罚人的时候,就得掂量一下,很多改革就无法顺利推进。
这时吴起出场了。
楚国的各个贵族力量原本很强大,楚悼王他爸楚声王,就是被楚国贵族假借“盗贼”之手干掉的。所以楚王名为楚国的爹,其实也过得非常寒碜。
吴起的解决方案,就是把楚国的贵族们,迁往鸟不生蛋的偏远地方,让他们想躺平都不行。必须在当地搞开发。
这样原本贵族们把持的楚国那些富的地方,自然就全部收归楚王管理。
这一招迅速改变了楚国的力量对比,把本来跟贵族力量差不多的楚王,催肥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无霸。
很快让楚国的战力傲视群雄。
3,战争机器
从战国开始,兼并战争越演越烈,多吃一口利益还是少吃一口利益,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胖瘦问题,因为一旦力量对比的天平失衡,那落后的一方,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最终等待他们的命运,就只能是家破人亡。
无论李悝还是吴起的改革,问题都是强爹效率太低。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必须把一个家的所有潜力,全部动员出来,变成一台彻头彻尾的战争机器,才能在这场只有一个生存者的竞争中获胜。
后来的韩非是这个理论的集大成者,他的方法和后来的斯大林主义没什么两样。
拉下铁幕:限制各国游士进出秦国,避免他们带来东方六国的腐朽思想。
思想控制:国家掌控舆论工具,严禁任何人非议政府,所有的言论都不能偏离官方说法,实在搞不清楚,就去听听当官的是怎么讲的。
强化基层组织:让所有的人都互相监督,进行网格化管理。
取缔私有经济:对商人进行极限打压,不允许社会上有富人出现,脱离政府的控制。
集中所有的资源,只发展和战争有关的产业:对于秦国来说,就是农耕,对于后来的斯大林来说,就是发展重工业。
搞个人崇拜,让国君成为超越一切的存在。
万一靠这个方法把国家统一了,恢复和平之后怎么管理呢?
韩非认为,既然战争机器那么厉害,当然是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并提出了三点规划:
第一,弱民疲民,鼓吹越穷越光荣。只有这样,老百姓才能听从使唤。
第二,加强严刑峻法,只要够严厉,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第三,个人专权,推行愚民政策。
4,秦国与苏联的崩溃
魏国曾经是战国第一强国。秦国不敌,丢了西河之地,对方随时能攻打雍城。
刀子架在脖子上的秦孝公,什么激进变法都能接受。
商鞅给的建议是让秦国变成一个穷兵黩武的战争机器,一切为战争服务。所以有了白起的虎狼之师。
没想到这种激进方法非常好用,让秦国统一了全中国。
胜利的人往往容易把手段当成目的,忘了法家的初衷只是让儒家的理念能够适应战国严酷的环境。
继续走全民备战路线的秦国最终耗尽了民膏民脂,成了残暴和失败的代名词。
后来的苏联也走了一遍秦国的路子。
20世纪初的沙俄是一个农业为主的国家,农民占大多数。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废除了农奴制,搞了土改后,俄国的农民已经变成了有产阶级。
布尔什维克领导的无产工人阶级,只在少数大城市有一点。
农民阶级要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无产的工人阶级要大家共享财产。两者立场不共戴天,自然地互相就打了起来。
人数较少的工人阶级,靠着严格激进的管理方式打赢了农民阶级。
首先,工人阶级组织能力强,布尔什维克成立了专门的纠察队跟在队伍后面枪毙逃兵。农民不习惯被管,大家经常一盘散沙,互相抬杠。
其次,工人阶级打仗时可以随意搜刮地主和富农的粮食,而农民阶级不行,农民互相都认识,农村人情味重下不了手。
如果没有这种战时激进的管理手段,布尔什维克就不可能成立苏联。也不会有在诺门坎打败日本人,在莫斯科挡住希特勒,在斯大林格勒扭转战局的故事。
他们也许会遭遇当时中国人的命运,任由侵略者拔城掠地,烧杀抢掠,到处大屠杀,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人们在某种手段获得了意外成功以后,容易把手段当成目的。
斯大林继任者们没有注意到,由于核武器的出现,大国之间的热战概率已经变得越来越低。
可苏联人路径依赖,继续消耗大量资源,准备去和美国决一死战,而没有把重心放在社会治理能力,科技和经济这些软实力上。
这样一来,苏联人的生活水平就没有机会超过美国,人们就会发现布尔什维克的制度没有优越性。渐渐地都失去了信心。
5,法家的理想主义
大话西游里孙悟空面临一个纠结的选择,如果获得神力,那就要出家,就失去人世间的幸福,失去紫霞仙子。如果要人世间的幸福,那就失去神力,就会被敌人杀死。法家面临的问题也是如此。
有人觉得这种非此即彼的思想太极端了,我们完全可以两者兼得。比如荀子和马克思。
荀子认为实行秦国的变法,让国家变强,用武力最终完成统一大业是彻底消除战争的必要手段。
但在这之后,要对人民好一点,藏富于民,因为长期来看,只有民富了国才能稳定。
另外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要对王权进行限制。所以统一之后不能继续用严刑厉法来统治,而是要回归道德的约束,用道德治国。“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人之初性本恶,为了让大家内心产生足够的道德力量来压制内心的邪恶。我们就必须提高人民的教育水平,让大家都成为高素质的人。“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国将衰,必轻师而贱傅。”
我们的目标是,通过战争和革命,消除敌人。建设一个没有外部危机的社会。之后通过发展,通过教育,让人人富有,人人都有极高的道德水平。
如此一来,人们就能像家人那样相处,会自动自觉地为这个社会出力。不再按劳分配,而是按需分配。
后来马克思整套方法论和社会最终追求,都是学荀子的。
马克思和荀子一样都相信性恶论,认为所有人都是自私的,自发地去争夺有限的资源。所以才会有阶级压迫。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必须通过暴力手段,建立一套人人平等的新秩序。关键就是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来消灭国家,实现全球大统一。
在人类彻底统一之后,通过教育让人人都有极高的道德水平,不再需要利诱,就能自觉自愿地去发展生产,实行按需分配,最终达到共产主义。
四,儒学在汉朝的发展
1,政权合法性
一个政权的合法性可以简单理解成,人民对你当政的支持度。这个支持度受两个因素的影响最大。
第一,言行是否一致
国家要有一个明确的奋斗大目标,而且政府的所有行为都要为这个大目标服务。这样一来人民就会觉得政府说的和做的是一样的,很真诚,大家就会支持。如果政府说一套做一套,那么支持率就会暴跌。
第二,能否吸纳精英
人类社会的一个普遍现象就是总有10%左右的人非常鸡血,此生不干出大事业誓不罢休。90%左右的人只想过普通人日子,安安稳稳就好。
政权想要稳定,一定要想办法吸纳这散落在全国各个角落的鸡血人。你如果不把他们招安到自己手下,那么他们就会自己去壮大自己的势力,形成不稳定因素。
2,汉初的政治危机
刘邦想要号召大家一起来推翻秦朝,就必然要说出秦朝政治制度的缺陷。
刘邦指出,秦朝这种郡县制度,把所有资源都集中到皇帝手上,导致老百姓民不聊生,受尽压迫。
所以汉朝推翻秦朝邪恶的郡县制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之后有人甚至写出《过秦论》来跟秦朝割席。
既然郡县制那么不好,推翻秦国后,自然要重新实施周代的分封制度。这样才能永远消除中央集权给人民带来的压迫。
可后来刘邦发现现实往往没有那么简单。
分封制会导致诸侯势力越来越大,各自为政,甚至开始威胁中央政权。同时北方匈奴实力越来越强大,经常来侵略。分封制会导致国家资源分散,很可能打不过匈奴。
如果要解决这两个问题,那么就必须中央集权,才有能力去削弱诸侯,抵抗匈奴。等于是又回到了自己反对的秦国那套折腾老百姓,穷兵黩武的路线。
怎么办?陷入了逻辑死胡同了。
刘邦的做法是不管那么多,尝试恢复秦朝的郡县制度,消灭各个异姓王,先后干掉韩信,彭越,英布等人。
他这种言行不一致的行为,严重动摇了汉朝的合法性。
另外一个动摇汉朝合法性的原因是,汉朝没有能有效地吸收社会精英。他们没有往上流动的机会,只能在民间搞事情。
这是因为刘邦和军功集团搞了一个白马之盟,规定非刘姓不封王,非军功不封侯,非侯爵不能担任宰相。
简单说就是只有官二代有资格当权。草根即使能力再强也没用。把权力死死地控制在他们这个小集团里。
3,董仲舒的改革
摆在董仲舒面前有两个矛盾的需求。
第一,汉朝是打着恢复儒家的分封制旗号来反对秦朝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如果不继续高举推行分封制的大旗,转而支持郡县制,大家就会觉得我们是言而无信的流氓。
第二,我们汉朝现在内有诸侯威胁,外有匈奴侵扰,必须改成秦朝的郡县制,加强中央集权,把全国力量集中起来,才能获得生存机会。
董仲舒才高八斗,这种问题自然难不倒他。
他提出了汉朝特色的儒家学说。
说白了就是打着儒家分封思想的旗号,干着郡县制中央集权的事情。
汉朝太子教育方式也是按照这个套路来的。
太子读的教材儒家经典《尚书》,里面的内容全都是儒家周公的分封制有多好。
但老师实际讲的是法家,商鞅那一套中央集权治国理论。
我们一起看看董仲舒具体是怎么改革的。
①理论创新
汉朝推翻了秦朝的郡县制后,又准备往郡县制发展,这不是推翻了个寂寞吗?
董仲舒对此的回答是,并不是推翻了个寂寞,我们制度上有创新。
首先人类文明发展,有一个基本规律,就是要像管理一个家那样来管理整个社会。让社会充满人间亲情。这就是道,是天的产物,永恒不变。
实行道的方法,就是制。制是不断变化的,管理一个家的方式也在不断变化。夏朝靠忠诚,商朝靠祭祀,周朝靠亲情。
每一个朝代,都改正了前朝的错误,同时都有自己的制度创新。所谓新王必改制。
因此秦灭六国是合理的,秦国结束了战国的动乱。
汉取代秦也是合理的,因为秦实行苛政,对人民不好,只代表统治阶级的利益。
而我们汉朝,虽然在往郡县制方向发展,但废除了秦的苛政,让了更多利益给广大人民。这不就是政治制度的进步吗?
②保留旗号
汉朝号召大家推翻郡县制时,打的旗号是要恢复分封制。因此吸引了一大堆分封制的粉丝加入革命。现在如果改成郡县制,等于背叛了当时一起上战场的兄弟。怎么办?
为了前后逻辑一致性,我们绝对不改旗号。之前说了要恢复儒家的分封制。嘴上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们必须高举儒家学说,以经典《春秋》作为施政理论基础。
但在具体操作层面,我们要用实用主义去淡化制度之争,哪种方法制度灵我们用哪种。所谓不论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如果有杠精质疑我们分封制落实进度,就说我们在初级阶段,等时机成熟一定全面落实分封制。
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保持旗号不变,又可以用郡县制获得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让利一部分给老百姓,让大家能真实感受到生活水平提高。
只要老百姓实际生活水平提升了。他们就会认为,你声称的用儒家分封制治理天下是真的。除了个别杠精,真的没有人会去纠结自己生活水平提升,究竟是不是制度导致的。
③吸纳社会精英
通过建立察举制度,向全社会的精英敞开了政治大门,打破了军功集团对政权的垄断,让汉朝皇帝变成了整个国家真正的代言人,获得了全社会发自内心的拥护。汉朝第一个布衣宰相,公孙弘,就是汉武帝任命的。
④约束皇权
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学说,如果皇帝表现不好,天公就不会作美。这给老百姓以及各级官员提供了批评皇帝的借口,一定程度上约束了皇权。
董仲舒的改革非常成功,让汉武帝毫不犹豫地,作出了独尊儒术,废除百家的政治决定。让汉家天子,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统治合法性。
所以汉武帝敢北征匈奴,南伐百越,东征高丽,西讨诸夷,倾举国之力,建立了不世功业。一度搞得国库空空,民不聊生,也没有遇到严重的政治挑战。
董仲舒对人类文明最大贡献,是他在两千多年前,就让中华文明具备了现代政治的所有特点,有了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普世价值”——以家庭之道管理社会,有了一个全民参与的公务员系统,有了一个能对政府进行舆论监督的社会评价体系。
4,王莽的改革
儒家的政治理论说要以《春秋》为指导纲领,以仁义治天下。但这个“仁义”和《春秋》的内容比较虚。
即便台面上大家都同意以儒家思想为纲领来建设社会,但在精英之间又无法就什么是儒家标准社会达成一致意见。
在这个背景下产生了很多争论。
皇帝问:“商汤灭桀,武王伐纣有没有正当性?”
有的人说:“没有,臣子怎么能造反皇帝呢?一点都不儒家啊。”
有的人说:“有,皇帝干得不好,大家就是可以造他的反。这很儒家啊。”
经济方面也在争论,负责财政的桑弘羊指出,国家要运转,就必须有钱。比起有什么事情就去加税,搜刮民脂民膏,政府通过成立国有企业来筹集资金的政治成本要低得多,收益也比较稳定,所以不能废除。
但也有的人指出国有企业质次价高,效率低下,贪污腐败横行,而且与民争利,导致经济发展陷入停顿,所以必须彻底废除。
最后搞出个折中方案,保留了盐铁专卖,废除了酒类和其他不太重要的国家垄断行业。
王莽是一个儒家原教旨主义者,他认为之所以有那么多争论,是大家根本就没有按照儒家所描述的那种大家庭社会去建设。只要我们把真正的大家庭建设起来,把按需分配落实。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那么多利益冲突。
他取得政权后,就发动了改革。
首先王莽发动了土地改革,强行限制个人拥有土地数量,多出来的直接否定既有的产权。
然后实行井田制,类似人民公社制度。农民集体在公有土地上劳动,粮食上缴国库,每个人有自留地,满足自己家用。
然后搞五均六筦,就是供销社制度,政府对粮食实行统购统销。
最后搞公私合营,以前政府只是盐铁专卖,酒类布匹这些轻工业是私人的。现在重新全部收归国有。
总之,王莽改革就是重回计划经济时代。
结果可想而知,人民生活水深火热,社会发生动荡,西汉崩溃。
5,汉末儒学宗教化
汉武帝设立察举制度是为了让人才流动。但久而久之,整个系统开始腐化,这个选拔机制成了官员任人唯亲,利益再分配的工具。让士族垄断了权力,形成了门阀政治。
底层上升通道一旦锁死,老百姓学习儒家思想的热情就会断崖式下降。
老百姓没有主要信仰指导,就给了各种邪教乘机而入的机会,民间变得越来越迷信。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就是道家加一点佛教后,发展出的一个民间宗教。
我们从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发家史也能看出迷信的泛滥程度。
根据《后汉书·光武帝纪上》的记载,刘秀打下了长安之后,有人送来了一个符写着:“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的神秘签言。
随即被解释成上天选择刘秀成为天子的预言。没想到立刻收到了奇效,顿时让刘秀团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得到了空前的增强。
刘秀突然发现,编几个神神叨叨的儿歌,画几个狗屁不通的符,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于是就开始有意识地用签纬神学,作为统治合法性的来源。
但这种把儒学宗教化的行为,与儒家的现实主义精神是背道而驰的。引发了上层知识精英,对儒家思想的抛弃。
儒学在东汉走偏了,变成了世家大族巩固权力的政治工具。而且在理论上向神学靠拢,政治理论和治国实践脱节。结果就是国家没有办法形成一种全民共识,脆弱不堪。
五,儒学的国际化
1,游牧民族入主中原的尴尬
北方的少数民族,能骑善射,战斗力非常强大。
他们入主中原建立政权后会遇到一个问题。
既需要用儒学的帮助来形成大一统,但又不被儒学认可。
这个怎么理解呢?
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后,就会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转变为农耕文明。骑士变为农民,战斗力自然下降。
而中国没有什么天然地理屏障,大部分地区都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如果不用中央集权,把整个国家拧成一股绳,其他游牧民族就会入侵。政权就会像走马灯一样快速轮换。
所以想要在中国这块土地上长治久安,就只能用儒家的大一统理论。
但早期的儒家思想,是一个纯粹民族主义理念,强调华夷之分,靠身份认同来实现凝聚力。少数民族显然不在自己人的范围里面。
怎么办呢?
2,北魏的改革
北魏的鲜卑族统治者,意识到要想结束乱世,长治久安,在中国这个独特的地理条件之下,只有儒家政治所宣扬的家庭式大一统是唯一的出路。
至于儒家华夷之分的问题属于小事情,我们可以全盘汉化嘛。
公元493年,北魏孝文帝以南征为借口,迁都洛阳。随后开始了自上而下的汉化改革,强迫原来的鲜卑人放弃胡人习俗,改汉姓,穿汉服,说汉语,尊孔子,全面推行儒家政治。
但这种激进的改革,让部分鲜卑人在情感上很难接受。加上当时边镇军人的待遇问题也没有处理好。
孝文帝死后不久,北魏边镇军人发动了叛乱,北魏灭亡,分裂成了宇文泰建立的西魏和高欢建立的东魏。
东魏的高欢,为了避免重蹈北魏的覆辙,完全放弃了儒家政治。
西魏的宇文泰比较有远见,他知道在中国这个独特的地理条件下,只有继续推行儒家政治,实现统一,才是他这个政权唯一的出路。
3,宇文泰的改革
摆在宇文泰面前的是一个矛盾,既要用儒家思想来让政权稳固,又不能让鲜卑族意识到自己被汉化了,以免大家产生抵触情绪。
怎么办呢?
灵机一动的他规定不仅鲜卑人要取消汉姓恢复本族名字,汉族也不准用汉姓,要改成鲜卑人的名字。
这样一来,鲜卑人就获得了民族自豪感,军队凝聚力大大增强。
同时,因为汉族都变成鲜卑人了,所以儒家的华夷之分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时候再推行儒家学说,就毫无阻力了。
随后宇文泰颁布了《六条诏书》,规定全国的官员,都必须按照儒家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并按照儒家的政治规范,进行了全面的政府改组。导致西魏的国力大涨。
经过这次改革,儒家学说也完成了一次升级,儒家学说的大家庭成员的标准,不再以种族划分,而是改成了以信仰为划分。
不管你是什么民族,只要你相信儒家思想,认可大家庭式管理,追求大一统。那你就是正统儒家,就能得到儒家知识分子的鼎力支持。
至此追求大一统,以及保住大一统成果,就被刻入了中华文明的骨子里。
4,大唐盛世
西魏这一脉鲜卑人,最终统一了中国,让中华文明走入了大唐盛世。
唐朝能强盛,有两点非常关键,一个是国际化,吸纳了各族人民的精英。
唐代的上层社会,李世民只有1/4的汉人血统,高仙芝是朝鲜人,哥舒翰是突厥人,安禄山是粟特人,建立后唐的李存勖是个沙陀人。大诗人李白,出生在吉尔吉斯斯坦是个胡人。
另一个是发明了科举制度,让儒家思想从一种世家大族的小圈子文化,走向了普世化,变成了一种全民的价值取向。这种思潮如此强大,让唐朝变成了当时东亚世界的灯塔。
我们可以看出,儒家学说本质是一个开放体系。它基于把天下变成一个大家庭的根本原则,能兼收并蓄,海纳百川,适应不同的时代。
六,儒学的高定方案——理学
朱熹认为儒家学说是在农耕文明的初级阶段为周朝的分封制打造的。
现在农耕文明发展到了成熟期,遇到了两个根本性问题。
一是要彻底消灭来自游牧民族的威胁,让人民获得安全感。
二是解决人口无限扩张但土地不能无限扩张的矛盾,让人民不会饿死。
为此我们要专门定制一套儒家思想,于是朱熹提出了理学。
1,把听话当作宗教来崇拜
跟骑在马上的民族比战斗力,农耕文明肯定是比不上的。所以内地的农民就必须团结起来,用人数优势弥补军事能力的不足。
所以一切都要为绝对中央集权让路。为此我们就必须打破世家大族对政治权力的垄断,防止军人干政,甚至不允许文臣集团和皇帝分权。
那怎么才能让大家不要老想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去挑战皇权。而是乖乖听话呢?
理学给出的答案是:以孝治天下。
这个孝跟我们理解的孝顺父母不一样,这里是指,所有人单方面地向皇帝效忠,并把这个目标变成一种宗教式的全民信仰。
2,游牧民族威胁的消失
游牧民族战斗力和机动性都很强,农耕文明团结起来可以抵抗外来侵略,但无法完全击败他们。
但这样的话,游牧民族就可以过来风筝你,你来打我我就跑,你回去耕田我就再来骚扰。还是永世不得安宁。
怎么办呢?
答案是可以让他们来统一我们。
反正现在的儒家学说已经抛弃了华夷概念,你只要同意儒家的理念,支持大一统,那么你就是中国人。
清兵入关,满族人入主中原后,建立清朝。
这是一个游牧和农耕合体的二元帝国,困扰农耕文明千年的死结,彻底地被消除。
没有了外部威胁,加上孝道的不断拔高。让皇帝威望到达了顶峰。
与此同时精英阶层之间也达成了要为皇帝卖命的强力共识,这让精英阶层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清朝晚期即使遇到了太平天国运动和穆斯林大叛乱,无论是手握重兵的汉族重臣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又或者是蒙古亲王僧格林沁,都没有做出过拥兵自重,分裂朝廷,甚至是篡夺皇权的举动。而这在其他朝代的末世,都属于家常便饭。
3,延迟马尔萨斯效应
因为人口是无限扩张的而土地开垦不是无限扩张的,所以会出现,土地种出来的食物不能养活所有人的时候,到时大家一定会因为抢食物而大打出手。我们也称为马尔萨斯效应。
在当时儒家知识分子的认知范围内,无法解决这个矛盾。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延缓它的到来。
所以朱熹提出“存天理,灭人欲”,号召人们用精神层面的追求,去压制物质层面的需求。通过不断说教让人觉得享受物质,铺张浪费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只有把人们的物质消耗维持在最低生存水平上。才能延缓马尔萨斯效应的到来。
后来的皇帝采用了朱熹的思想,导致明代和清代官员的工资收入,是中国历朝历代最低的。当然还有各种压抑人性,压制欲望的主张。
理学思想的理念,让清朝到达了农耕文明的巅峰,人口5亿,成为世界第一大国。
4,理学连带儒家受到质疑
儒学是一个操作系统,商鞅的法家,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还有朱熹的理学,都是这个操作系统面对不同外部环境的高度定制方案。
当外部环境变化后,某套高定方案也许会失效,不意味着操作系统本身失效。可惜大部分人分不清楚这里面的区别,以为理学就是儒家本身。
1840年,珠江口炮声,让中国知识精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并引发了一场对自身儒家文化的全面自我否定。
第一个跳反的是洪秀全,他觉得基督教比儒家高级,要在中国普及基督教。
于是在西方基督教世界的声援下,展开宗教战争,烧四书,砸孔庙,毁寺观。意图把整个中华文明连根拔起。
伊斯兰教也趁你病要你命,在整个中国西北西南,杀得腥风血雨,妄图分裂中国。
以曾国藩,左宗棠和李鸿章为代表的,这些儒家知识精英坚守下,儒家文明熬过了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双重夹击。
但儒家文明没能熬过五四运动。
因为中国当时的儒家学说是给农耕文明定制的,含有大量的压抑人性的内容。面对工业文明的代表思想,无论是美国的自由民主,还是苏联的共产主义,都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年轻一代的知识分子们,把清末以来中国积贫积弱的原因,全都归罪于理学背后的儒学思想。
并且认为中国传统的儒家文明是一个落后的文明,中国要想强大,就必须全面自我否定,然后要么学美国,要么学苏联,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但事实上,理学不行了,不代表儒学不行了。整个清末民初的中国知识分子们,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这种认知上的失误,导致了中国走了近百年的弯路。
七,日本是儒家在东亚的影子
1,日本没有理学的困扰
日本给我们证明了儒家学说可以快速转变成现代模式。
唐朝开始,儒家学说成了东亚的普世价值观。日本人也不例外,成了儒家学说的信奉者。
但日本没有接受朱熹的理学,他们更接近儒家的原教旨主义。
日本之所以没有像中国一样接受理学,是因为日本是岛国。没有外来侵略的压力,所以就没有大一统和中央集权的需求。
另外日本的人多了之后土地不足问题不是特别明显,这是因为在675年的飞鸟时代,天皇颁布了肉食禁令,导致日本人身体变得非常矮小。这让他们饭量比中国人少很多。
没有外族入侵压力,又吃得饱饭。这让日本得以保留了周朝的最原本的儒学体系。他们一直按照周朝的方式,搞分封制。一个没有绝对实力的天王,带着一帮诸侯。
反观东亚其他国家,不论是中国、朝鲜,又或者是越南都要承受着巨大的外来侵略的压力。又面临着周期性的马尔萨斯效应所引发的农民起义。
所以对这些国家来说儒学就必须高度定制,发展出理学,一边追求大一统和中央集权。一边压抑人性,把资源消耗降到最低。
理学这种高度定制化的思想,可塑性很弱,锁死了变化空间。一旦环境改变,是没有日本反应快的。
所以当美国人驾着黑船来袭,强迫日本从农业文明进化到工业文明的时候,日本反而没那么多约束,能直接把儒家思想和现代政治对接。
2,明治维新与溥仪退位
日本的明治维新,不是什么“西化”的成功,而是儒家思想的胜利。
1853年四艘被涂成黑色的战舰,强闯横须贺,引发了日本社会的全面危机,挑起了日本倒幕运动。
倒幕运动是一场权力之争,目的是改变幕府僭主政治,让天皇重回权力中心
这个行为没有脱离儒家思想,恰恰是儒家政治遇到强大外敌时,才所采取的经典套路。
搞废藩置县,就是中国历史上大一统和中央集权。
搞君主立宪,本质就是用现代话语表述一遍君权神授。
开创议会,建立政党,最初的目的,是给废藩置县后的贵族和武士们一个重新参政议政的机会。本质还是分封制的一个体现。
因为明治维新没有放弃日本的儒家传统,所以改革阻力非常小。
维新后,日本以天皇为纽带,组成了新的中央政府,彻底实现了大一统和中央集权,实现了军队统一,税收统一,政务统一,有能力调动全国的资源。一跃成为世界强国,打破了西方的人种和文化神话。
所以明治维新本质上,是以儒家思想为基础,进行的一场全日本范围内的大一统和中央集权运动。
整个日本拧成一股绳之后,后面的一系列促进工商业发展的“西化”政策,才能发挥作用。
可在同时期,清朝也实行了一系列的工商业的“西化”政策。为什么两国后面的路子会如此不同呢?
答案是大清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大清作为东亚的焦点,他受到了来自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强烈冲击。
宗教战争可不像日本倒幕运动只想把权力从诸侯转移到天皇头上。
他们是想用基督教或伊斯兰教去断掉中华文明的根,你死我活没有一点回旋余地,打了十多年,死了上亿人。
大清为了打赢太平天国战争和平定穆斯林叛乱。
向外国人借取了大量经费,之后为了还钱,甚至把海关关税让给外国人掌握。
后来朝廷经费继续不足,只能放权给军队,让他们可以自主发展,自主赚钱。这样一来,军队就变成了私人武装,出现了军阀割据的苗头。
这个时候清朝事实上已经失去了中央集权的能力,自然不断被列强欺负。
精英们沉浸在对儒家思想的自我怀疑之中,越来越走上了歧途。
1905年,袁世凯和张之洞联名提议放弃科举制度,正式与儒家知识分子割席。清朝王室从此不再是儒家思想守护者。
一旦离开了这个护身符,满清政府立刻就变成了一群蛮族统治者,失去了政治上的合法性,溥仪也就不出意料地退位了。
3,日本与王阳明心学
儒家学说的核心是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去管理社会。对于知识分子来说,人生目的就是要做圣贤,为全天下的人民服务。
至于怎么做圣贤,有两个思路,一个是朱熹的理学,一个是王阳明的心学。
朱熹告诉你,只要专注观察世界,那么就能去除心中杂念,心中无杂念后,就可以理解天理。理解天理,就可以算是圣贤了。
王阳明告诉你,天理在每个人的心理。只要遵循内心的引导,响应内心的渴望,就能找到天理。就算圣贤了。
如果学了朱熹的理学,会觉得参与国家大事只是当圣贤的一个途径而已。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内心清净也能当圣贤。
如果学了王阳明心学,会觉得不参与国家大事,不实现自己的宏大愿望,就不是圣贤,就白活了。
日本儒学发展过程中,没有接受朱熹的理学,却对王阳明的心学格外感兴趣。
日本在明治维新前后,变成了现代国家。现代国家的一个关键指标就是,他的国民是否认可,一个想象出来的命运共同体,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想象的共同体概念与王阳明的鸡血哲学相结合,让日本社会里面,人人都把自己当根葱,谁都觉得自己是个圣贤。既然是圣贤,你就该为国家出谋划策,鞠躬尽瘁。这导致日本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忧国忧民的愤青。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黑船来袭后,整个日本武士阶层躁动不安,他们都有着极强的主人翁意识,觉得自己是圣贤,自己的看法就是正确的。他们经常不顾任何代价去自发行动,而且行为非常极端,裹挟着整个日本社会。
比如沙皇尼古拉二世访问日本的时候,一个叫三藏的警察,因为怀疑俄国人修西伯利亚铁路的动机,拿刀就去砍他。酿成日俄外交危机。
再比如1931年,日本首相犬养毅,认为日本不宜扩大对外战争。日本的民粹主义者,直接就冲进了他的家,将他射杀。
在甲午战争中,日本已经形成了民族认同,全体效忠的是以天皇为代表的国家,全国上下拧成了一根绳。上至天皇,下到妇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人人都把国家的事当成自己的事。
而同时期的中国完全是一盘散沙。
中国军队虽然表面上归属于朝廷,但实际上要么听命于李鸿章,要么听命于湘军大佬,没人听从皇上的命令。
主战的朝廷没有兵,有兵的李鸿章不想打,一门心思想着保存实力,其他的人要么在看热闹,要么在瞎起哄,整个战争根本就没有一场通盘规划。
北洋舰队虽然厉害,但一直受到主张削藩的保皇派在经费上的刁难,很多准备工作根本就没做好
战败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4,日本走向邪路
日本明治维新后,西方思想涌入,许多日本人成了自由民主思想的铁粉。喊着要废除天皇,把日本改造成民主国家。
这种思潮动摇了日本政府的合法性,因为日本政府是按照儒家理论建立的皇权体制,天皇代表家长,管理一个大家庭。家庭内不能搞投票,否则会破坏家庭和谐。
于是天皇很生气,说他们是“身为日本之籍,其心欲化异邦之俗,实为国家盗贼。”
并请了井上哲次郎,重新叙述日本天皇制度的合法性。
井上哲次郎说,一个国家想要强大,有两个前提条件,一,要团结。二,要爱国。这是所有西方强国走的道路。我们学他们一定没错。
那怎么才能团结起来呢?我们需要天皇这个大家长作为大家团结时的凝聚点,这样国家才能真正强大。
但这个说法并不是特别有说服力,国内质疑声没有消失。直到1895年甲午战争胜利以及1905年的日俄战争胜利。大家忽然觉得井上哲次郎的理论无懈可击,天皇的支持率飙升。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日本的天皇制,在和西方自由主义对抗的过程中,它并不是靠逻辑压倒了对方,而是靠日本历次对外扩张战争的胜利,来反证它的合理性。
既然天皇的合法性来自战争胜利,那么天皇想要继续执政,就要为战争继续胜利这个目标服务。
这就违背了儒家最根本的目的,像大家庭一样以仁义治天下,而变得像商鞅和李斯搞的,儒家极端修正主义——法家的政治原则。
近代的日本很像中国的秦朝,靠着儒家思想的一个变种,快速地崛起,然后又迅速地灭亡。
八,儒家学说的升级
1,毛泽东升级儒家思想
西晋末年五胡乱华,中国人对儒家文明失去信心,觉得要从外来思想里找解决方案。因此南北朝时用佛教代替了儒学。
20世纪初,列强欺负中国。中国人又到了觉得自己不行,要找外来思想的时候。
当时世界范围内最时髦的政治路线就两条,一条是美国的自由民主。另一条苏联的马克思主义。
因此一部分知识分子主张往西方民主国家方向发展。另一部分知识分子想从马克思主义学说中找出路。但这两条路在实践中都走偏了。
蒋介石的国民党打着民主,民生,民权的口号,表面上把中国往西方民主国家方向带。但他实际干的是专制的事情,搞大量特务维稳。自然无法得到广大知识分子真心认同。
共产党在遵义开会前,都听共产国际的,遵循马克思主义,动员工人阶级起来反抗。没想到当时工人阶级力量非常小,全号召完也没几个人。自然发展得不顺利。
遵义开会之后,毛泽东彻底掌握了领导权。他觉得无论是西方的自由民主,还是马克思主义,都没有儒家政治纲领更适合中国。
儒家的大一统是中华民族能生存的核心价值,维持它最好的方式就是中央集权。而西方民主制度并不会把中央集权作为核心价值。
儒家的家庭理论,要求统治者代表所有人的利益。而马的理论只能代表无产阶级的利益。并没有把所有人都当家人对待。
所以毛为了革命事业能更顺利的进行,准备用回儒家政治纲领。
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五四后儒家思想已经被大家批臭了,成了落后愚昧的代名词。宣传上暂时不能继续用。
所以毛只能一边高举西方思想旗帜,一边在操作层面实行儒家政治纲领。
这个情况跟西魏的宇文泰手法是一样的,直接宣布汉化会导致鲜卑族士兵的反感。那么就宣布全体汉人鲜卑化,大家变成一家人,一下子解决了民族团结问题。后面彻底统一中国,为大唐盛世打下了基础。
毛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地把中国统一了。并且通过革新组织系统,信息传递系统。让儒家思想从以前的知识分子专属下沉到每个老百姓身上,让政府对整个社会的动员能力大大提升。
在中国还没有工业化前,就让全体中国人做好了适应工业化的准备。为后来改革开放的成功,打下了基础。
2,理论和现实脱节问题
改革开放后,全面导向实用主义。
政府成了儒家思想核心价值的代表。
在政治领域,坚持中央集权。为大一统和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保驾护航。
在经济领域,资源型经济由国家来掌控。创新型经济,让民企去主导。把生产效率最大化。
但在宣传教育领域,为了保持思想的连贯性,我们沿用了马哲。
但马哲的一些观点比如消灭资本家,按需分配,共享财产等。跟现实情况存在一些差距。
这导致了部分学生在课堂上因为理解不了而产生困惑。
如果要让大家的凝聚力更上一层楼,我们需要继续努力找出马的理论和儒家理论的共同之处,试图把他们整合起来。
或者说等到哪天我们实力非常强大后,可以自信到抛弃所有西洋学说,光明正大地高举儒家学说,
九,东升西降的时代
1,民主制度成功运行的条件
总有人问为什么不能全盘西化?为什么要坚持大一统?
并提出我们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应该举行全民公投,投票结果是什么就怎么做。用什么方式统治,出什么样的法律,分裂还是统一,谁应该上台都应该投票。
这样才够人权,够尊重每一个人的意愿。
我们的答案是:
西方的自由民主思想并不符合人类的历史发展潮流,整个意识形态都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终将被历史淘汰。如果不坚持发展儒家思想,中国人会跟他们一样掉坑里。
什么?什么?要不我们还是先聊一下,为什么有些中国官员全家人移民美国这个话题好不好?
答案很简单:
因为欧美政府对自己的人民,比中国政府对自己的人民好。换句话说中国的平均人权是低于欧美的平均人权的。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说中华文明是人类历史正确的潮流,而西方不是呢?
要理解这个问题,首先要明白西方民主制度之所以能成功的两个因素。
第一,对外搞钱能力
民主制度的优势是形式正义,人民通过选票把政府选上台,让民主政府天然具有无可匹敌的合法性。
但这个制度有一个缺点,就是维护它的成本特别高。
每个公民都有选票,意味着每个人都有一部分政治权利。既然大家都是有权的人,那么政府从公民身上搞钱的能力就被限制了。
不仅如此,政府还要特意讨好这些有权的人民,否则老百姓凭什么选你。无论是直接发福利还是雇人来照顾老百姓,都是天量的金钱支出。
民主政府对内搞钱非常困难,又要不停地对内发福利。想要正常运转,就必须具备从外部搞钱的能力。或者说需要具备相对于别国的明显优势。
要么武力强大,可以去掠夺,去殖民,去奴役别人搞钱。
要么金融业强大,可以去割韭菜,卖P2P。
要么科技强大,可以通过卖高附加值科技产品去赚别人钱。
要么教育强大,可以卖文凭。
美国民主为什么运行得比较顺畅?
因为对外搞钱能力超强,美国的钱是世界货币。他们可以直接印钱获得财富,即使债台高筑也没有问题。
为什么非洲,拉美,东南亚,中东国家,一搞民主就乱?
因为他们从外面搞不到钱,又必须给选民发福利,结果就是靠抢劫内部富人。把整个国家搞乱,接下来必然是军事政变。
所以说民主制度不是普适性的,它要想顺利实施只有从外面搞到钱才行。
而要做到永远可以从外面搞钱,除了保证自己军事,科技,经济绝对领先之外,还要让世界大部分人保持穷苦状态,因为只有穷了才会短视,才愿意为了眼前蝇头小利去当垫背的。穷尽自己的一生,为他国的民主制度买单。
第二,基于公民身份的种族隔离
民主的古罗马共和国,东征西战,把抢到的财富和奴隶分给大家,让罗马公民可以少交税的同时生活又过得富足。政府自然获得了惊人的支持率。
但后来国家越扩越大,所有地方都变成了罗马共和国的地盘,这样一来罗马共和国就没地方搞钱了。民主制度也就无法维系。
西方民主制度本质上是一种通过赚外国人的钱,对本国人好的制度。
他们必须实行基于公民身份的种族隔离,对什么人能有投票权作出一定限制。否则承担不起投票权扩大所带来的经济压力。
美国当年占领古巴和菲律宾,但后来宁愿放弃土地也不给当地人投票权,绝对不能让他们融入美国。
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但不会给巴勒斯坦人投票权,让他们融入以色列。
大英帝国瓦解,不是因为他们想放弃殖民。而是他们不想给印度人,南非人,加拿大人,澳大利亚人,新西兰人投票权。
这个逻辑从西方文明诞生的那一天就刻在了基因里。民主制度能够生存的根本,就是基于公民身份的种族隔离。
2,儒家政治代表所有人的利益
地中海的航运便利,让古希腊古罗马发展出商业文明。商业文明让他们建立了尊重私有财产,尊重个人自由的价值观。
这种价值观下建立的政治体制,也必然是一种交易,一种权力博弈游戏。
民主制度通过票数间接展示了各方暴力能力的大小,拥有最多暴力能力的派别上台。所以西方文明的每次选出的政权只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
古代中国人面临的生存压力比欧洲人高得多,想要抵抗强大的游牧民族,我们就必须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为了让大家建立集体意识,就必须找一个彼此之间能产生认同和共鸣的说法。我们选择了儒家文明。
儒家学说宣扬整个天下就是一个大家庭,我们都是家庭成员,围绕在爹周围,爹替我们出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要建立一个在绝对权威之下的人人平等的社会。生产资料的分配,都是由这个绝对权威来主导的。
所以谁要当儒家政权的统治者,就必须兼顾所有人的利益。理论上要公平对待每个人,要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这样才能获得政治合法性。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历史上没有以奴隶为主要生产力时期的原因。
从经济政策上也能明显看出这个特征。
当汉朝对匈奴作战,急需钱的时候。汉武帝并不能随意加税,因为这个不是对待家人的做法,违反了儒家基本价值观。
但没钱打不赢匈奴,怎么办?
我们知道经济有两种,资源型经济,比如矿产,石油,水电,给谁谁发财。创新型经济如汽车,手机,互联网需要不断内卷。
如果把资源型经济给私人就会产生超级富豪,给国家的话,既能满足财政需求,又能减少百姓税收。
所以桑弘羊在当时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建立国有企业,控制资源型经济,搞盐铁专卖,酒类专卖。
通过国有企业为国家筹集必需资金,是中国人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发明的专利。后来西方马克思,凯恩斯,斯大林都是模仿者。
3,时代的机遇与挑战
西方主导的世界分工大致这样:
美国负责提供货币,维护世界安全。中日韩欧洲提供主要工业品。其他国家负责原材料。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为了维护自己的民主制度,除了要保持他们金融,科技,教育,制造等各方面的优势地位之外,还要保持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处于落后,失败和贫穷中,这样这些国家才愿意为美国所谓的先进东西买单。美国才能赚到钱讨好自己的选票们。
所以美国经常打着自由人权的口号,通过各种手段去打压别国发展,以各种方式去推翻不听话的别国政府,把全世界搞得动荡不堪。
中国由于文化和制度的优势,在种种限制下突出重围,工业制造能力很快就超越了西方,在世界上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
为了防止中国挑战美国的地位,美国就必须想办法,让生产力分散而不是集中在中国手中。
所以美国制造贸易壁垒,引导工业生产分流到其他国家去。
如果一直跟着美国的规则走,那么中国人就要放弃伟大复兴,永远做世界二等公民。
为了子孙后代,为了世界和平,中国必须改变现存世界的游戏规则。虽然说改变现有游戏规则,会导致暂时被孤立,被不理解,但是我们知道我们走的路是对的。
我们要确立一个什么样子的新规则呢 ?
冷战后,在美国的带领下,全世界已经形成了美国版的全球化。
但美国版全球化,是建立在西方国家对外吸血的前提下的。会不断地产生纠纷,压迫,杀戮。
中国版的全球化,要在美国版的全球化基础上,消除民主制度的弊端。实现全球大一统升级版。
这样才能真正消除战争和贫穷。真正实现零关税贸易,科技人才的自由流动,实现人类文明的下一个飞跃。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
为了这个宏伟愿景。
在美国打压各国,让各国持续贫穷时。我们反其道而为之,通过帮助非洲,中东,东南亚的国家发展基础建设,让他们更快地富裕起来。融入到以中国为首的儒家和谐大家庭里面来。
这几年我们可以留意到这个进程在加速。
因为随着短视频的普及,让大家很容易了解彼此的近况。世界正在从一个陌生社会,变成一个熟人社会。
熟人社会之间更容易产生同理心,更想为他人的利益发声,为他人抱打不平。
比如以前美国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杀了上百万人,没有引起多大反响。
现在加沙死了几万人,世界人民就坐不住了。很多学生冒着被学校开除的风险,去替巴勒斯坦人出头。
随着世界政治生态的发展,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国际友人,认可并支持中国的游戏规则。意识到搞西方文明那种民主国家小圈子是没有出路的,一起创造可以让大家都富裕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才是未来。